她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
从那些捕役把她推进来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看她,她的四周也都没有人,她喊了许久,也没有人答话。
连灯都没人点,一片漆黑。
回想起方才,方东绫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喝了那药,毫无异样,顾北丘又点了她的穴道,便命人将她带到厅内候着。虽然打乱了她逃跑的计划,她也认了,只望常渊能看在尚医堂那么多大夫作证的份上,刘辉一好就将她放了。
谁知,谁知这宣武堂中人,竟是如此鼠辈!她干站在厅内发呆许久,就见顾北丘一脸铁色从内屋冲出,沉声道:“打入牢中,等候发落。”
为了出这趟活,她连夜宵都没吃!从戌时到现在,也不知道饿了几个时辰了,又累又困的,又不敢在这睡觉,谁知道会不会睡着睡着就搂上一只大老鼠。
她靠着墙,狠狠地骂着顾北丘,若不是因为他,她何时沦落到过这种地步!哎,维护正义这种事总是任重道远,她也成长到了应该直面官府的丑恶嘴脸的时候了。
一束微弱的光芒悄悄溜进来。
“你大爷的,顾北丘你个王八蛋,背信弃义!你们宣武堂都不是什么好人!混蛋!……”
正向牢房走去的三人听到此言,除了顾北丘,皆是眉头一跳,当中一个少年问:“师兄,这真的是个女子?会不会是易容什么的……”
常渊也不说话,以他多年办案的直觉来看,方东绫不像是对方派来的人。但事实摆在这,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解药在哪里?”顾北丘冷冷地问在牢里跳脚的方东绫。
“你还有脸来,你个混蛋!……”方东绫扒着牢门,向顾北丘踹去,她只恨她的腿太短,突然反应过来,一愣,道“你说什么?解药?我不是给你们了吗?”
方东绫用力拍了牢门一掌,不甘地向后退,靠着墙坐了下来,鄙夷道:“你们宣武堂真是不讲理的地方,说好的放我走,我帮你们救了刘辉,你们倒好,过河拆桥,前脚拿了药走,后脚就把我下了牢,现在还来装什么,还想从我这讨什么好处?我呸,当官的都什么玩意儿。”
捕役在常渊的示意下,将牢门打开,正要向内搬进椅子,常渊向他们摆摆手。
顾北丘神色冷淡地立于牢门外,常渊和少年缓缓踱进,少年哀怨地看了一眼没搬进的椅子,四处扫了一眼,才勉为其难地坐在本该是方东绫在牢中的床榻之上。
少年问:“姓名?”
方东绫本无意理他,又听常渊轻咳一声,她才道:“方东绫。”
“籍贯,住址,家中人口?”
方东绫冷哼一声,问:“堂审?这也太简陋了吧?”
少年一脸认真:“就是聊个天。”
常渊又是一声轻咳。
方东绫一怔,白了少年一眼,道:“我才不想和你们这些混蛋聊,你们又不是没查过我资料。”
少年还是一脸诚恳:“我们查过了,你的户籍是两年前假造的。”
方东绫换了个姿势坐着,抬头看他:“是假的,我师父帮我弄得,有意见吗?有本事你们把我师父也抓来啊。”
顾北丘在牢外冷声:“冒牌货。”
她听到此言一跃而起,一副要冲出去和顾北丘拼命的架势,常渊反应未及,还被她张牙舞爪的双臂打了一下脸,才拦腰抱住了她。
“常渊,没想到你是这种流氓。”
“……”“……”“……”
牢中的气氛很诡异,狱卒也察觉到了,默默地将牢门口的椅子拖走,椅子脚在地上发出‘吱啦——’这样刺耳的声音。
少年咳了咳,道:“没事,我们继续。”
方东绫恶狠狠地瞪了顾北丘一眼,踩了常渊一脚,复又盘腿坐在地上。
“方姑娘,伪造户籍也是重罪,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告什么,你们要知道什么?”
“自然是姑娘的来历,从哪来,往哪去,要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做什么。”
方东绫挑眉看了身后的少年一眼,摸了摸下巴,转身正对着少年,一脸坏笑道:“你真想知道我的来历?”
少年点了点头。
“知道了就能放我出去?”
少年摇了摇头。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少年摇头晃脑:“姑娘,以你如今的状况,除了说实话,也只能说实话了。若你与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无关,我们会帮你转到清平堂的豪华牢房中,若单单只是伪造户籍这个罪名,你还可以选择回到故乡的牢房中,蹲几年就出来了。”
方东绫略一思索,道:“好吧,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告诉你了。你们不许外传啊。”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如说书先生般举起,目视少年身后的那面墙,目光隽永深长,似乎在追忆往事:“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木棉花,一片梧桐叶打在了我年幼而稚嫩的小脸上,‘啪’的一声,我哭了,我那……悠扬的哭啼声唤来了从山下化缘而归的少林寺大师,他看着我年幼而稚嫩的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哎,那个穷苦的年代,穷苦的夫妻养育不起孩子,尽管他们舍不得我那年幼而……”
“说重点。”
“大师抱走了我,但少林寺不能有女娃,她们就没好意思给我上户籍,后来我拜入医圣门下,他给我补办的。”
少年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一个感伤的故事,要不是木棉不开在深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