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事啊。”玄墨有时会想。
自己早已习惯了坚强,习惯了在夜正中结束一个个性命,习惯了默默拭着伤口,习惯了每晚在花树下拨着琵琶,也不知不觉奇怪的默默习惯了走在他的左手边,习惯了战斗时将彼此的后背守护,习惯了树上多了一个问东问西的饮酒男子。
“琵琶,女子,玄墨啊,为什么柔美的东西在你身上都是这么肃杀刚硬。”疑问的句式却用着叹息说出。
空中氤氲着微微的酒香,含糊的声音带着醉意。
玄墨垂下头,黑发掩住了唇边的一抹笑意。
“因为,我被好奇心绑在了一个多情的心旁,那颗心太柔软了,我真怕哪天被连累了呢。”玄墨认真的看着醉的昏昏而倒的男子,笑了
“玄墨……谁都伤不了你啊……太坚强了…完全不用担心呢…没有心,不动情,哈哈哈哈。”空中断断续续的话语晕着酒香,玄墨恍惚了一下“不用担心……啊”
他们谁都没有问过对方的过去,但玄墨时时会看着那个安然的在花树下深眠的他都会感到好奇。他难道这么的信任自己,信任一个杀手吗？玄墨停下手中的琵琶望着月亮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嘲般的笑了“玄墨,你在乱想什么啊,以他的功夫,这个江湖第一侠客的名头不是白来的。信任什么的……会吗？”
可是自己呢？
玄墨用力摇了摇头,将奇怪的念头赶走。抱紧琵琶回望了一眼醉倒在树枝上的白衣男子。风吹着花朵飞扬,白衣乌发在风中轻动。可在月光下看来,他左臂上却有隐隐血渍。玄墨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今日击杀一个酷吏时,他推开自己避过背后的一个死士,顺手杀了他。大敌当前,玄墨没有在意以为他也避过了那一剑,而后他可以隐藏左臂,加之毫不在意的态度,倒真瞒过了玄墨。
母亲最后断断续续的话突然浮现在心中：遇到……不后悔……。遇到他,和他同行,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后悔啊。“傻瓜。”语气中带出的一阵微笑在心中一阵温暖时突然僵在了嘴角。玄墨猛地转过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花树。
后来想起这段时光，玄墨总是感叹自己的不知足。她甚至不止一次自私的想着，如果能一直这样浪迹江湖，也许才是两个人最好的结果。管它结局是否相拥，至少可以彼此相伴。
可是他呢？他是否有后悔那天救下了那个女孩？他是否想过和自己浪迹一生？
每回离开战地时,他都笑得傲气逼人,“不会失手有时也真无趣……当心！”
戛然而止的呼喊消散在漫天飞雪中,玄墨急急地转身上前结果了那个垂死一击的敌人,缓缓地垂下广袖掩去雪刃,紧促的呼吸中回头怒责“你怎么！……”
话音止在了那个唯美的画前,他将那个樱色曲裾的女子护在胸前,血和着她的泪从他臂上滑落,他低头轻声地说“没事了。”眼中暖暖的温度抚着女子的脸庞。
那时候,他的眼中,没有再映出玄墨焦急担忧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