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我们的是一个穿着随意但不失典雅的中年妇女。
我无所事事地等待着王志东和那个女人的交谈,珠儿始终耐心地保持着微笑。
中年妇女则隔三差五地在对话中蹦跶几个英文单词,好像不说几句外语,就会死无全尸似的。
在参观了中年妇女的酒窖之后,王志东选了一瓶红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带走。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珠儿,大老远来就为了弄瓶酒啊?
珠儿说,这酒可非比寻常。
紧接着王志东说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好像是酒名儿。
我听着嫌烦,也没在意。
但是那瓶酒的价格我却记忆犹新,大概三万块的样子。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二妞辛劳一年的收入只能买瓶红酒!还有,无法回避的伤痛又一次刺疼了我我的chū_yè,只值两瓶酒!
是二妞和我这样的人实在过于下贱,还是那些名车美酒确实过于高贵?
自打从那个庄园回来之后,我伤痛少了一份,悲愤却又增了一分。慢慢的,我感觉喉咙至胸特别的闷,有一股莫名的怨气憋在心头,很压抑。很难受。
每天饭后,和早上起床后总会一连打好些冷嗝儿,然后肚子才会舒服一点。
我很怕,怕自己会怀孕。
晚上我关了房间所有的灯,一个人一瓶接一瓶地喝酒,直到沉沉醉去。
第二天酒醒已经是中午了,我在恐慌中买了试纸。
测了测,没有怀孕。我不敢相信,又测了一次,确实没有怀孕。
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但是胸闷的感觉依然存在,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我时刻努力从腹腔通过喉咙打嗝儿,试图把憋在胸腔里面的气体挤出来,但是无济于事。
就这样。我带着抑郁,一夜夜地酗酒。
终于,我阑尾炎发作,住进了医院。
一星期后出院。我失去了一截阑尾和将近一万块钱!我暗自惊叹,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穷人连生病的勇气都没有,哪怕你是想割去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累赘!
此后,珠儿带我在一个老中医处调理了近两个月,胸闷的情况才逐渐好转。
老中医告诉我说,你心中有化不开的怨气,气淤中和。气脉不通才会这样,医药调理只是一个方面,你必须自己气顺脉通才能从根本上消除病根。
病根?其实我知道自己的病根在那里。
穷,就是我的病根。
因为穷,我爷爷卖血;因为穷,我的父母给人下跪借钱,供我读书;因为穷,我走上了这条路;因为穷,我被人qiáng_jiān了。
此后的一个周末,珠儿约我去王志东家吃饭,我预感可能叶茂也在,就推说不想去。
珠儿说,我不勉强你,但是你一个人待太久了不好。来不来你自己决定吧。
我心想,正好前几天丽姐生了女儿,我今儿去和珠儿商量下看丽姐的事儿。最后就答应了。
早早来到王志东家,还是那几个人在打麻将。
我刚一进门,叶茂就胡了一把牌,清一色。
王志东连连说我是叶先生的小福星,叶茂也点头称是,我只好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珠儿在书房里玩电脑,购了一个按摩椅。
珠儿说:“最近王志东比较累,买个按摩椅给他放松一下。”
我说:“丽姐生了个女儿,你知道吧?”
珠儿说:“知道啊,改天一起去瞧瞧孩子吧。”
我说:“好啊,那叫上红菱和少华一起去吧。”
珠儿说:“她们忙的话就算了吧。”
自从珠儿和王志东在一起后,我明显地感觉到珠儿有意疏远红菱和少华了。清晰的记得,有一次在外面吃饭,我就坐在珠儿的旁边,她的电话响了。
只见珠儿拿起电话后,“喂、喂”了几声就挂了,还自言自语地说,对方没有声音。
可是话音刚落,我的电话就响了。
是少华的,她在电话里说:“刚才给珠儿打电话,怎么挂断了不接?珠儿是不是换号码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珠儿刚才只是关了铃声,就直接挂了电话,自己“喂”了两声而已。
从那时候起,我才慢慢注意到珠儿对少华和红菱的疏远。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好好的姐妹,为什么这样?
想起原来和少华、红菱在珠儿家同住时,珠儿对我们三个人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只是我当时很幼稚、很傻,没有发现而已。
现在说起和少华、红菱一起去看丽姐的孩子,珠儿又不愿意了。
我说:“她们应该不忙吧,我晚上打个电话问问?”
珠儿不置可否地说:“我最近也没有回去,你一个人在那儿待着,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觉得很难过?”
这几个月以来,我不知道又多少次以泪洗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从噩梦里惊醒。最近这一个多月过来,才感觉稍微好些了。
可是珠儿一提这茬儿,我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珠儿看我眼圈儿发红,赶紧拍拍我的手说:“好了好了,不提了,是我不好。”
珠儿说完,留我一个人在电脑前发呆,自己去了客厅。
我知道,珠儿提起那件事儿,是关心我,但是更重要的是绕开话题,不想提红菱和少华。
本来曾经在一起的姐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着客厅里热热闹闹的叫喊,我无动于衷。
珠儿终于忍不住了,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