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学校。
还没有踏进校门,她隔远就能感受到这间学校喷薄而出的气势。红墙绿瓦的教学楼,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树树繁茂绽放的艳红色凤凰花,在似火的阳光下仿佛在燃烧,口吐烈焰。高大的凤凰木恣意生长,强壮的树枝甚至伸到了校墙之外。祝明月跟在欧阳若雪和夏晴晴的身后,走在去往校门的小径上,凤凰木茂叶的投影,斑斑驳驳地落在她的身上,好像一只只芊芊素手正在她的身上灵活摇摆,无声地用各种她看不懂的手势,诉说着关于这里的故事。
七岁的祝明月对这间学校的所有印象就是漂亮,相比于“礼信”这个名字,她更在意那些迎风摇曳着花瓣,各自的红唇交织成一片的凤凰花,犹如霞光笼罩下妩媚的红云。所以她不太理解两个姐姐看着校门口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礼信中学”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骄傲神情。
“礼信”这个名字第一次闯入祝明月的生活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地方和她以后会有怎样的羁绊。对于那时的她来说,礼信中学就是礼信中学,“礼信”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名字。这个名字甚至还不如她在岐城读的竹园小学,毕竟“竹园”这个名字如果仔细探究还有那么一点意义,因为这间学校的内内外外都种满了密密麻麻的高大竹子。
可是这间学校呢?为什么叫“礼信”?而不叫“”或者“”?明明这两个名字还靠谱一点。
校门的保安亭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叔叔。他似乎认得欧阳若雪,没有细看她们出示的学生证就放她们进去了。
“果然是礼信初中部的名人啊,连保安都知道你。”夏晴晴嬉皮笑脸地说。
“你多留几次校他也会记得你的。”欧阳若雪语气平淡。
“才不要!我哪像你啊,又不是好学生。再说了,我周末不回家,我爸会想我的。”
祝明月安静地跟在她们身后,听着她们的新奇又好玩的对话。
做初中生真好啊,她不禁想。会那么多生字,说起话来比小学生酷多了。而且她们看起来比她自由,不必每时每刻都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况且,初中生能够做很多小学生不能做的事情,比如……穿漂亮的裙子和男生谈恋爱。
不知怎么地,想到这里祝明月脸红了。她刚才是不是动了坏心思,故意去想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了?要是被别人知道就麻烦了,尤其是妈妈。每次她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妈妈总会不时从房间里出来监视。如果她看小魔女doremi之类的卡通片,妈妈就会松一口气似的离开,如果她看的是成人饰演的电视剧,妈妈就会紧张地坐在她身边,一旦电视上出现“家长指引”的字样,她就立马用手掌捂住祝明月的眼睛。
可是很多时候都是“摆乌龙”——那些字只是提醒,并不是少儿不宜镜头出现的信号。其实祝明月知道少儿不宜的镜头是什么,她不是故意要不听妈妈的话去看的,但是……妈妈的手掌缝太大了,她偶尔会不小心瞄到电视机屏幕。有一次她看到有两个人在屏幕上抱头亲吻,吓得忍不住“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她不理解为什么那两个人要亲嘴,而不是像她亲吻妈妈那样吻脸。嘴对嘴多不卫生呀,怪不得“少儿不宜”,大人是希望她成为一个讲卫生爱干净的好孩子吧。她曾经一度觉得“少儿不宜”是一种歧视,直到她终于明白那个动作的真正意味。
“教室门居然没锁耶,刚刚有人回来过吗?”夏晴晴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欧阳若雪紧随其后。只有祝明月,还踮着脚尖趴在走廊的栏杆上俯瞰下面的景色。这间中学教学楼的设计和她的那间竹园小学有些相似,环形的教学楼底层都是小花园,只不过这个花园里,植满了各色鲜花的扇叶形花坛像一个转动的风车一样围绕着一个喷水池。现在是假期,所以喷水池里干干的没有一滴水。在风车两旁,有几条不规则的石头小径,其中有条通往一个别致的个红木小凉亭。从上面看下去,整个小花园就像幅用彩色的石头铺就的画一样有趣。
“阿月,我还要帮你的欧阳姐姐登分,没那么快走,你先进来吧!”夏晴晴叫她。
祝明月依依不舍地离开栏杆,脑海里浮现出竹园小学那个只有破败的竹子和单调的几块石头的小花园,突然有些难过。
她走进去的教室倒没什么特别的,因为实在正经得还不如她小学的教室。她小学的教室墙上还贴满了她们班在美术课上画的小动物呢,可是这里的墙上只规规矩矩地贴着很多张a4的白纸,上面一些名字和数字,祝明月一张都不想细看。倒是这里教室后面的一排铁柜子吸引了她,如果小学也有这些带锁的铁柜子就好了,那么她带去学校的杂志就不会常常不翼而飞了。
祝明月刚才走了一路,已经又累又热了。她犹豫了一下,就近随便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挑了个座位坐下了。刚好这个桌子的的抽屉盖子坏掉了,桌肚里的书本暴露了一部分出来。祝明月不过是随便一瞄,就看到了一个名字——程乔森。
三木成森,她只认得最后这个字,前面的这两个字该怎么念?
她好奇地轻轻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书,刚好是语文课本。但她有些失望地发现,初中生也有比小学生不幸的地方。他们的语文课本怎么能不是彩色的?!白纸黑字的语文课本实在太单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