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他本来一如既往的在楼下等她,可是从六点四十五一直等到七点二十五,都还不见她人影。他想她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所以还在家休息,或者是她生他的气,怪他昨天把她送到她家就自己走了。
于是他直接去了学校。
或许她已经去了,他想。
结果,当他赶到学校的时候,就刚好看见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最后的那个座位,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彻底明白了她今天没有等他的缘故。
他没有回自己的教室,而是向老师请了假,走出了学校。
还不够强大的身影,步履坚定。
中午放学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了。
薛瑜瑾是除了新选的劳动委员以外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
“丑八怪,简直比乌龟还慢。”劳动委员刚好是早晨第一个看到她的男生,他埋怨的瞪了她一眼,“耽搁我时间,你是故意走得慢,然后拖延我关门时间的吧!”
“不,不是……”薛瑜瑾正要解释,一只手突然把她向后拉了一把。
“小瑾才不是丑八怪,而且,她也没那么不善良。”这声音,是梁榆林的,走了过来。
劳动委员见有人来帮薛瑜瑾说话,便迅速锁上门离开了。
只留下薛瑜瑾和微微喘气的梁榆林,薛瑜瑾又急又气,又兴奋又害羞。谁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你怎了来了?”
“我是来给你一个惊喜的。走,跟我来。”梁榆林说着眨巴了一下眼睛,原本握着薛瑜瑾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薛瑜瑾就跟着他走着,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忘记了从椅子上摔下来的事,甚至暂时忘记了头发的事。
在你难过的时候,如果有人愿意陪着你,安慰你,哪怕是和你说说话,你都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或许那一点点光很微弱,但对你来说已经足够。
梁榆林带着薛瑜瑾走到学校后操场的草坪上。
“饿了没?”梁榆林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
“恩。”薛瑜瑾坐在草坪上,仰视着梁榆林,他有些瘦,能清晰的看到下巴的线条。
“那你闭上眼睛。”梁榆林笑眯,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薛瑜瑾依言闭上了眼睛,大概过了五秒钟,她便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忍不住想要睁眼,可是她又不想让梁榆林觉得她上辈子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好了好了,着急的馋猫啊,你可以睁开眼了。”梁榆林一直观察着薛瑜瑾的表情,她轻轻皱眉犹犹豫豫的样子真是可爱。
薛瑜瑾睁眼,两个盛着饺子的塑料饭盒放在她面前。
“吃吧。”梁榆林从拿里拿出筷子,然后伸手端了一碗递到薛瑜瑾面前,“这饺子是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恩,谢谢。”薛瑜瑾接过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从早上到现在,她连一口水都还没来得急喝。
她承认,这样类似的场景,她似乎幻想过很多遍了,终于,幻想成为现实,“你也吃啊。”
中学的第一天中午,两人在操场旁的草坪上,吃着饺子,
或许是心理作用,薛瑜瑾觉得,那天的饺子,特别好吃,哪怕是长大以后,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那天,在薛瑜瑾身上发生了两件令她难忘的幸福瞬间。
第一次,是她看到饺子的那一刻。
第二次,便是吃完饺子以后,里拿出帽子的那一瞬间。
“小瑾,天气越来越冷了,戴上帽子,就不怕了。”梁榆林注视着她的眉间,把米黄色的帽子拿给薛瑜瑾。
“小瑾,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我也不想问你,任何你不想回答的问题。你看……”梁榆林又拿出一顶浅咖啡色的帽子,除了颜色,和薛瑜瑾的一模一样,“我会陪着你一起戴它的。”
就像一个人想要打喷嚏时控制不住自己一样,薛瑜瑾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当着梁榆林的面,释放了自己压抑很久的委屈和脆弱,放肆的哭了出来。
这次之前,她的哭泣从来都不会再别人面前,她眼泪的味道也只有自己知道。
那天以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在薛瑜瑾的记忆里,美好的时光总是不会延续很久的。
就像那天,她戴着梁榆林送给她的帽子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行着“注目礼”,每一双眼睛似乎都能发出一道尖锐的光,有一股力量,快要看穿她的帽子。
薛瑜瑾努力让自己平静,她回想着中午的美好时光,脑海中的画面附着着磨砺一般把那些锋利的光挡在了外面。
有时候就是要自己学会自动过滤不是吗?
把那些不好的,过滤在外面。
这样的日子有些浑浑噩噩,还有些如履薄冰。薛瑜瑾每天上学放学,梁榆林每天都按时等候。
米黄色的帽子,浅咖啡色的帽子,一低一高。
这样的日子很慢,但是很安稳。安稳得让薛瑜瑾以为,什么都不会变了。
直到很久以后,薛瑜瑾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都会浑身战栗。
那天下午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薛瑜瑾还没来得及写作业甚至帽子还没有摘就跑到厨房里去,乒乒乓乓一阵鼓捣。
厨房的灯很暗,所以打开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暗暗的厨房里,只有薛瑜瑾小小的身影在忙碌。
也不知道是王莉莉那天打牌又输钱了,还是外面的长舌妇招惹她不高兴了,以至于她一回到家就直奔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