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雷二人与子女方才稍稍安定了些,羌浅与戚烨已借由微末的光点行至此间石室的一角。也是在这当,众人足下竟又起波澜,原本平整的地面竟开始不断向角落中倾斜。
“地面,地面在动!”唐苏叫道。
“不只是地面,是整个房间在转动!”桓睿即刻洞察到实情。
他话音未落,地面已无法再供人立足,整间石室向一侧滚动,声响巨大震得人耳膜生疼。到得巨石之音消逝时,地已不是地,墙亦不再是墙。
原先的一侧墙壁取而代之变作了地面,而适才众人踏足之处则成了直立的石壁。
“‘蜃楼’中没有退路,我们必须向前走。”戚烨对众人道,但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声音很是虚弱。
羌浅在戚烨指示下搬动此间机括,石壁向两侧退去,其后是一条与此连通的狭窄的道路。这道路仍是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众人只有仅靠笛上的微光探路而行。
羌浅推动戚烨轮椅进入幽幽通径,忍不住在戚烨耳边道:“我们似乎已很是深入,可曹千流与那两人,还有……还有我师叔,他们明明与我们一同跌落,怎么我们走了这许久还见不到他们?前方还有多远的路?那宝藏究竟在哪里?”
“坠落以前我就说过,这里的路没人走过。”
“连你也没进来过么?”
“没有,从前我只到过这楼的边缘。如今我与你们一样,都是第一次进入这‘蜃楼’内里。”
“你也是第一次?!那你怎会知晓那众多的机关?”羌浅难以置信。
“因为你。”戚烨语速极缓,讲话已明显费力,“若没有你,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幸一睹‘蜃楼’真容。”
“我?!”
“嗯,你。”戚烨无力笑笑,“你就当自己是福星,把福气带给了我。”
“我……有福气……”羌浅低首呢喃,脑子里不知怎的晃过个久未想及的画面,“我若有福气,又怎会弄丢七心莲……”
“别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看看前面,我们得见故人了。”戚烨的音色突地一变。
羌浅慌地抬头,只见通径地上猝然闪烁起幽光,这光由蓝转红,又由红转黄,竟在两侧地面映出不断变化的色彩,使得这道路看似光怪陆离的幻境。而在这些奇光映照上方,仿佛隐约能看到什么东西悬在空中。
那是一个人的躯体,毛骨悚人的只余下半身的躯体。通道顶壁由两块巨岩相拢而成,这半身躯体卡在了巨岩的缝隙中,双足悬于距地面半人高处,不断散出令人作呕的腐臭之气。
“是——左大人……”在戚烨之后,羌浅认出了这尸身,“他的下半身……怎会在此处?”
戚烨道:“这楼内所有的路径屋室都在不断变换方位,他尸体所处的石室挪移至此,碰巧被我们看到。”
唐自傲与雷厉等人随在羌浅与戚烨身后,见到左愈明这匪夷所思的尸身皆现惊目,均迅速避了开去。
通径在众人始料不及处急转直下,众人一步步下行,就似正向无底之洞行进。重重机括开启又闭合,众人走到一方稍大的空间,终至再遇死路。
戚烨令羌浅驻足,调转轮椅方向面对唐雷等人,之后的话却并非对唐雷等人所说。
“曹大人,请现身吧。”他极平静地道出了令所有人震惊不已的话。
一路走来,险象环生,每个人本就只能顾到自身的安危,根本无暇去想他人之事,竟没人再提曹千流去向。此际听到戚烨此语,众人皆不约而同地愕然回目看向身后。
“戚公子,一路有劳。”不尽黑暗中卷起一阵阴风,风中送来与在场任何人都不相同的步履声。
曹千流从众人身侧穿行而过,凤目中冷光灼灼。羌浅手中唯一的光源打在他所着的锦衣上,却看到他身间染着团团暗红。
“能让本座手下三人都命丧楼中,戚公子的本领大大出乎了本座意料。”曹千流从袖中取出锦帕,微微抬臂擦拭手指,于是微光又照出了他之间的血迹。
拭净五指,曹千流将锦帕送入袖中,又阴*:“敢问戚公子,这里的机关又在哪里?”
戚烨看向曹千流腰间的流霜剑:“这里的机门,只有大人能够开启。”
曹千流眼中森光一闪,轻翘手指在流霜剑剑鞘上一弹。宝剑顷刻一声清吟,剑身如舞凤飞龙般出鞘,反射出短笛上宝石的莹亮,纵是在此般暗淡的境况仍遍洒银霜。
“本座应是没有曲解戚公子的意思。”曹千流擎宝剑于掌中。
戚烨让羌浅将自己推至一侧,让出身后见方。流霜剑光芒溢向石壁,壁上赫然显露出一枚与剑身形状吻合的孔隙。
曹千流凝视孔隙片刻,而后袖摆微动,剑身便在铮鸣声中飞射入孔隙。
孔隙内发出了机括运转的铿锵声响,剑身竟自己向一侧旋动。随着剑身旋动,孔隙外围的石壁也呈圈状旋转。又是一声机械碰撞之音,这圈石壁停止旋转,却逐渐向内里凹陷。与此同时,这面石壁上方两角遽然闪现光亮,两点幽火燃起,照出了众人所处之地的大概。
随之,比这圈石壁更阔外一些的石壁亦成圆形转动。经过相同的时长,这较大的圆形石壁也陷入深处,与壳先前较小的那一圈石壁相壳。这一次,石壁下方两隅也亮起火光,整面石壁完整现于眼前。
机括继续层层递进,不断燃亮的光火照亮了整座屋室。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