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松山,厚厚的灰云铺满了太空,蓝天被扼杀在云层里。云低低地逡巡着,大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焦躁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整个天文台就像一台处处出错的机器,在难听的噪声中勉强维持着正常的秩序。
当然,邓沐洢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她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个神奇的现象中去。就连她的好朋友徐玉玉也说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大宇宙”。当一个人找到了自己值得专注于的东西,那么任何其它事物的干扰都不能将他的注意力移开。
邓沐洢以近乎痴迷的态度将那一条条轨迹算了一遍又一遍,它们已然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她不用看任何数据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背出那些恒星的质量、速度、光谱,就像在说自己身体的各个部分一样。
几天之后,一个偶然的发现使邓沐洢一下子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当她将目光投向那颗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天狼星时,她惊讶地发现,差值比一个月之前的大了5。邓沐洢紧紧地盯着液晶屏上那几行细细的数字,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邓沐洢又验算了许多遍,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告诉她一个强大的事实:数据并没有错。这样的话,就只剩一种可能了,无论这些误差背后代表着什么,它都在愈演愈烈。她怔怔地伫立着,心中升起了一股恐惧。虽然邓沐洢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作为一个研究天文的人,她明白宇宙的力量是如此的恐怖,人类连一个细菌也算不上。
直到听到徐玉玉关切的声音:“嘿,你没事吧?”邓沐洢才意识到自己正傻傻地站着。“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邓沐洢虚弱地笑笑:“没什么。”
邓沐洢计算了其它恒星的轨道偏差,上万颗恒星表现出惊人的一致性,就仿佛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团,这在她那么多年观测的星象中还从未发生。其实她早就清楚这是真的,只是心中还留存着最后一丝侥幸。要不是每一个数据都是邓沐洢亲自观测、计算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相信。
如果把那些向地球方向,加速的恒星标成蓝色,那太阳系就会面临一条广阔的蓝色城墙。整个猎户座旋臂末端可以观测到的恒星都参与进来了,这是一道史诗般的城墙。
然而,她又一次发现,太阳系其实并不是这场宇宙猎杀的真正目标,太阳系的背后,也有一道蓝色城墙。如果在猎户座旋臂的更末端有一个文明正在观察,那么太阳也将成为那道蓝色城墙的一部分,就如同那千千万万颗其它恒星一样。
一束束的线索在邓沐洢的脑海中飞速的交织,碰撞,2000亿颗恒星在她脑海中疯狂运动——她仿佛看到了真相,但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当她想要窥探这一切的全貌的时候,却总是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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