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几处清风微拂,杨柳轻摇,一只渡船浮于西湖之上,吵闹声不时于船中响起,往近了细瞧,却是来这西子湖畔赏玩的才子传出的争辩声。
先是一锦衣公子说道:“我大楚乃是天/朝上邦,地大物博,北方亦有王大将军坐镇,王将军盖世之才,手下更是有十万烈焰军,北方胡人不通教化,将他们打回草原去,又有何妨!”
话音刚落,侧旁一人接道:“话不能这么说,自武侯开朝传至圣上已有三朝百余年,三朝帝王皆能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这般繁华的大楚,若战争再继续下去,或会伤及国体啊。”
“什么伤及国体,哼!学文习武乃是为治世杀敌,如今胡敌在前,却要前线将士退却,实在不知朝廷是何意思!”又有一人争辩道。
“兄台这话可莫乱说,圣上文成武德,朝中亦有治世能臣,咱就……”话尚未说完,却听一阵呼噜声自船头传来,只见那船头躺着一浑身酒气,衣着破烂的青年,争辩的一众人皆是拜过孔夫子,读过圣贤书,自诩通晓礼仪,哪能容忍如此粗俗之声此刻出现,说话间就有一人朝船头走去,正要叫醒那人,那人却一个鲤鱼打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那一众人走去,大楚虽是以武立国,但传承至今,武风已经不像开朝那般盛行。这帮人虽说读过圣贤书,总喜欢别人称其为才子,却不见得有多圣贤,甚至才情也不见得多高,胆子也小的很,见这人一身邋遢,便要躲开去,生怕沾染上什么。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船阁内传出,一清秀少女自船阁中走出,朝那邋遢青年说道:“公子今日可清醒些?”
那一众才子中有人认出这少女,少女名叫襄铃,乃是尹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尹家乃是钱塘郡内首屈一指的富豪,而尹家家主一直没有子嗣,知道四十出头才有了这么个宝贝女儿,众人虽未见过尹家小姐的相貌,却都听过其名声。这位尹家小姐名叫尹依依自幼便是天资聪颖,在这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却被吴地文人心中的偶像级人物闻隐先生收作弟子,教其诗书。更是听说其相貌也是天香国色般的人物,小姐不出阁,便是这位丫鬟在外与人交接了。些许人心里想到,这位丫鬟今日在此,那尹家小姐是否就在附近?今日岂不是有机会一睹女神风采?
那邋遢青年听到少女的声音,像是清醒了一些,拱手作了个礼,说道:“这几日多谢小姐和姑娘的照顾。”那丫鬟接着说道“那公子可有记起什么?”
“倒是记起些东西,又很难理清,姓名倒是想起了,小姓梅,名应宇。”梅应宇倒不是真没记起来,只是记起来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真要说出来不仅无人相信,只怕更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了,难道告诉你们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穿越的?妈的,到现在老子自己都不相信。梅应宇这个名字倒不是乱说的,前世名叫梅宇,这一世附身到这具身体上,也是传承了这家伙的记忆。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就叫梅应宇,倒是与前世也没有隔多少。记忆中,自己好像是个孤儿,自幼被普照寺中的大和尚收养。
襄铃接着笑道“公子可还记得住处或是亲人现在何方?我这便可差人送公子回府。”襄铃还记得半月前小姐去往普照寺礼佛,下午回府的路上听见道路旁的草丛中传出一阵微弱的呼救声,自己上前去打探,才发现还有一人满身血迹躺在草丛之中,这人深受重伤,而且身份不明,若在平时,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作没看见就算了。小姐今日是出门礼佛,若是见死不救,恐会惊扰菩萨,当下便去问小姐拿个主意,小姐也是菩萨心肠,便答应将这人带回府中,请了大夫为其治伤。这人三日前便醒了,起身后更是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现在自己只还记得说的什么演戏,剧组之类的词语。等后来安静了些,便开始在府中醉酒,已连着喝了三天。小姐虽是没说什么,由着他去,襄铃自己可忍不了,今日小姐说要来这西子湖畔散心,便借口把醉汉也捎带了上,等着回府时扔在外边,想来小姐也不会怪罪,在府中吃喝看病半月没拿出一文钱,这般让他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何况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大男人还能饿死不成?
梅应宇在尹府住了也有半月,此时也听出了这姑娘逐客的意思,当下便道“哪敢劳烦姑娘差人相送,我在尊府已是叨扰十数日,只听府里人说当日是姑娘和小姐出手相救,这几日醒来还未向小姐道个谢,不知可否亲自向小姐道一声感谢?”
襄铃却只想着这人不要烦扰小姐,来历不明,莫又出了什么乱子才好,便对他说道:“小姐便在船阁之内,不过你是男子,自是不方便进去的,在这帘子前向里道一声谢,小姐便知道了。”
梅应宇也看出这丫鬟的意思,也不作怪,朝那珠帘走去,向里作了一揖,说道:“此番感谢小姐出手相救,梅某感激不尽,他日再见必当厚报。”襄铃哪管他厚不厚报,只盼他莫再纠缠就好。
“公子不必言谢,前番礼佛能遇见公子,却也是菩萨安排我那日能出手相救,是菩萨保佑公子,我却是不敢说对公子有多大恩惠。”这阵声音自是从阁内传来。之前的一干才子们都恍然大悟,果然是尹家小姐在这船上,当下都暗自窃喜,今日或许能得见这位才色兼备的大小姐的真容也未可知。
梅应宇虽在尹府住了半月,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位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