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子，那边那个是年纪第一陆昀吧？”终于有人认出了陆昀，悄悄地跟高洋耳语。
“年纪第一也逃课？”高洋狐疑地看了看陆昀，直觉告诉他，这人看他不爽。
“那怎么会，你没看那个女的摔伤了啊，人陆昀是见义勇为才来的吧。”顶着一头非主流爆炸头的男生勾住高洋的肩膀说道。
这是非主流刚刚在苏若她们这个小县城里流行起来的时代，一中里虽然大多是遵规守纪的好学生，可是也免不了有几个特立独行的艺术生打着艺术的名号顶着七色头发招摇过市。
当然了，这是没被教导主任抓住。一旦抓住了，教导主任会亲自拿电推子给他们推成光头。
其实，学校是禁止男同学留光头的。更奇葩的是，染头发烫头发只会被教导主任处罚，留光头却是要接受处分的。
因此，只有在教导主任手下“开光”的光头，才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学校里不被缉拿。
爆炸头就是个一心想留光头但是又怕处分的，高洋给他出了这个主意，以便他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地以光头示人。
虽然高洋机智地发现了这个bug，可惜爆炸头他时运不济，连续好几天刻意在外头晃悠，却次次成功被教导主任避开。
坐在爆炸头旁边的是个急脾气，一言不合就立刻跟爆炸头争论起来：“去你的见义勇为，你妈掉水里你爸去救，叫见义勇为吗？你没看那是人小两口找地方谈恋爱来了。”
爆炸头嘴巴张了张，没想到怎么去反驳，为了不丢面子，他呸了一声，回敬道：“那是你爸你妈！”
“吵个屁，关你俩屁事。”高洋用骂声制止了那两人对骂，扭头问苏若：“小若，驴踢你脑袋的时候顺便把你腿也踢了？严重不严重？还疼吗？”
“没多大事，驴少说老句话，我这就没那么疼。”苏若白了他一眼。“你有钱输葡萄糖，不如先把借我那二百块钱还了。”
二十来年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了，唯独记着高洋死的前一天，给她买了个风车，顺便把借她的那二百块钱还了。
小时候，高洋家就在苏若家后头，两个人算得上是打出生就有了交情。
每天上学放学，高洋都不忘，那时候他可是人见人爱的乖孩子。
哪里像现在，整天就知道混日子。
苏若也没资格说人家，自己还不是在倒数几名来回打转。
大概是那边房子风水不好，临着的几家，没听说过哪家孩子成绩中上游的。
小学三年级苏若爸妈攒钱买了楼房，苏若一家就搬出去了。她搬家的时候高洋还哭了一场。
上了初中，苏若在普通班，高洋进了艺术班。两个人见面虽然少，但感情还是从前那么铁。
可惜后来高洋为了一个女孩辍学，成了小混混。后来又跟人结了仇，被追着砍了两条街。他躲在巷道里不敢去医院，耽误了救治，最终没抢救过来。
“切，骂谁呢。”高洋把手上的针头一拔，“我欠谁的钱我也不会欠你的，你着什么急，等我有了就给你。”
“赶紧回去上课去吧，现在这个点儿，教导主任该来查了。”苏若催促高洋离开。
高洋不满地嘟囔道：“让我上课，那你逃什么课啊。咱俩半斤八两，我不学我是倒数正常，你整天掰着书看，不也还是倒数。”
“何若苏同学这次考试成绩是年纪第一，同学你不知道吗？”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陆昀，听到何若苏被嘲笑，想都没想就替何若苏辩驳道。
“抄的吧。”
“你给我抄个第一试试？”男神都替自己说话，苏若自然不能自己灭自己的威风。
“行了，你们俩年纪第一，你们俩牛逼，好好练你们的玉女心经天下第一去吧，小爷不跟你们这种文化人说话。”高洋顺手粗暴地扯掉爆炸头手上的针头：“走！”
艺术班的这帮差生，都跟着高洋走了。
医务室里只剩下苏若和陆昀。
看一眼男神，望一眼天，气氛好像有点莫名地尴尬。
“刚刚那是我小时候的邻居，高洋。别看他咋咋呼呼的，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苏若硬生生地扯话题，女生的直觉告诉她，陆昀似乎并不喜欢高洋。
不过，好学生和差学生之间，本来就有一些鸿沟。她跟陆昀，又何尝不是有很远的距离呢。
细细回想下来，好像跟别人交流最多的时候，就是初中了。高中时父母离婚，苏若就变得更闭塞更不愿意跟人说话了。
再后来，没跟陆昀考上同一所大学，她勉强上了个三本，跟同学的关系也并不亲近，日子过得枯燥极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不容易毕了业，因为轻信同学她又闹出了件大事，创业做生意赔了不说，还欠了一笔一辈子也还不上的巨额债务。
人这辈子，说长不长，倒霉事接二连三的让她赶上。
也许是穷途末路正是柳暗花明的时候，现在她重新回到十三岁，有机会做很多不同于以前的选择，或许一切就没有那么糟了。
比如现在，她坐在男神面前，尴尬地没话找话，男神也不会笑话她嫌弃她，而是跟她一样努力地搜寻话题。
“嗯，你人也挺不错的，你朋友应该也不错。”
“嗯...”
沉默的瞬间，好像房间里的空气都冻结了。
“陈妍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信。以后她要再跟你说什么，你能告诉我吗？”陆昀像是想了一路，才敢把这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