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逸阳看着下面的混乱,看着墨逐在抵挡涌上来的侍卫,她第一次厌恶自己,厌恶这个姓氏,突然瞥到转角的那一抹白影,她长舒一口气。
斩断又一柄长枪后越则煜觉得全身力气快要用尽,就在他以为此战难胜的时侯,打斗声逐渐停了下来,甚至有人扔掉了手中武器震惊的向上望去。
他回头,看到燕皇正好端端的站在墙头,而身旁戴着面具的人他也识得。林子朝既然出现在此,他必有了万全对策,越则煜舒展眉头,他不相信林子朝这个人,但却也从不质疑他的能力。
越崇脸上根本没有重病的憔悴,相反一身龙袍被风吹起,更添几分杀伐果断的帝王之气,“你们受逆贼蒙蔽,朕既往不咎,朕只找越则炳一人。”
一句话,宣布了胜败。
众人本来也就是担忧会被问罪才拼死一战,如今圣上亲口许诺,炳王又已除名宗庙,还打个什么劲,手中的兵刃一个接一个扔在地上。
听到响起刀柄与地面的碰撞声,越则炳勾起嘴角,笑得张狂。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炳王突然挥剑发疯一般向煜王砍去,都到这个时候杀了煜王又能如何?
一招一式,越则煜吃力抵挡,眼中全然不解的看着着魔一般的炳王,“三哥,你已经输了。”
“杀了我——”
越则煜瞪大眼睛,盯着将剑抵在他箭头的越则炳,只见他双目通红,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恳求道:“杀了我。”
从来的三哥都是狂妄霸道,笑里藏刀,他何时见过声音中带着丝悲伤的三哥?
“与其在牢里受侮辱,或者在菜场口被那些蠢货嘲笑,我宁可死在你手里。”
“你若今日不杀我,我必将拉安蔚仪这个贱妇替我母妃陪葬——”越则炳用力一砍,大声嘶吼。
剑声如风,贯穿胸膛,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煜王的剑刺入炳王心脏。
没有人可以侮辱他的母妃,越则煜将手中的剑握的生紧。
越则炳双手松开,张着嘴大口向外吐血,他就知道,安蔚仪是越则煜的软肋,可惜呀。
“蓬蒿成槚,白骨类象,四弟,我有时候也挺心疼你的……”
又是这八个字,越则煜大惊上前,扶着越则炳追问道,“为什么你和恪王都会这么说?”
恪王吗?越则炳一边咳血一边扯着嘴角笑着,原来仁善的二哥也会怨恨,想来当初他死之前和自己现在一样充满的了不甘与荒唐。
“告诉我,到底什么意思!”越则煜拽住越则炳的衣领,不顾其伤势,愤怒大喊。
“四弟,你什么都不知道……谢谢你的一剑。”
最后的笑容越则炳异常明媚,看着越则煜求而不得的疑惑,看着他拼命想问清楚可惜无人解答,越则炳心里痛快极了,自己会在下面等着看,看四弟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凄惨……终于天晴了,城里的戏班又要开唱了,母妃,儿臣也能来找您了……
那一双桃花眼再也不会让满城少女魂牵梦绕,失魂落魄。
那一天让所有人都记了很久,大家记得生,记得死,记得煜王再一次杀了自己兄长,记得燕皇昏厥在城头。
连番刺激之下燕皇的身体已大不如前,煜王与韩相代理政务肃清炳王余党,桂嫔查出是炳王耳目,被重新回宫的安蔚仪赐死,天牢大火越则昭侥幸被救又有余党招供,虽洗清叛乱罪名,但其下令诛杀右林军众人所见,为安抚人心罢黜一切封号职务。
如此一来燕皇虽未下旨册封太子,可太子之位也只有煜王能担。
燕皇的病情虽起起伏伏,但大乱刚过又有煜王和韩相操持,也没出什么岔子,转眼便到夏末。
越则炳捏着手中酒杯,看着头顶星空,不由感叹,这是他这些月来头一个安生夜晚。
他虽想静静的坐着,空空脑子,可那八个字总会不经意的跳出来咬他一口,不断闪回三哥死前的样子,不断在耳边回响他的笑声。
究竟是什么,到底他忘记了什么?
花香,笑声,哭喊,大火,一幅幅画面,一声声嘶吼,搅的越则煜脑袋生疼,下一刻就要爆裂——
“王爷?”林子朝看着坐在房顶上的越则煜有些奇怪,大半夜的上房干什么?
攥紧的手松开,越则煜睁开眼睛看着下面的林子朝,当日要不是林子朝发现端倪送信通知自己,又进宫找逸阳救出父皇,只怕现在的局面没有这么简单。
瞧着煜王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林子朝不明所以,开口道:“王爷若无事,子朝先行退下。”
“上来,陪我喝一杯。”
他上去?林子朝只当越则煜犯了蠢,他又不会武功,哪能像他们一样蹦上跳下,“高处清净,子朝还是不打扰王爷了,再说天色已晚……”
话还没说完,林子朝眼前一晃,人已经站在房顶之上。冷风一吹,林子朝又没站稳,眼瞅着就要掉下去。
一只手突然拉住手腕,向下一拽,林子朝跌进越则煜的怀中。
两个人靠的很近,寒夜之中感知彼此温暖。
突然这么近,林子朝脸烫的厉害,一把推开越则煜站起来,可是手腕还被他紧紧攥着。
“不想掉下去,就乖乖坐着。”也不看林子朝,越则煜自顾自的一仰头,将酒灌入嘴中。
看着独自饮酒的越则煜,不知怎么的林子朝忽然想起了那片和兄长看过的星空,想起哥哥,林子朝有些明白为何他会坐在这里。
挨边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