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沉重，一片寂静的黑。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莹莹透透的。
杜晓逼迫自己阖上双眼，可压根难以入睡。
房间内所有的设施家具都是最上等的，就连朴素的白色床单，都是最上乘的丝绸制成，柔顺无比。她平躺在床上，微侧着脸，清淡的眸中映上几分月关，更显柔和。
杜晓没有确切地想着什么，其实脑子里只是在放空，她完全抓不住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轨迹，拜那个臭脸孟则所赐。
不知看了多久，开始有点烦躁。杜晓抓抓头发，扯起个枕头严严实实盖住脑袋，多希望再一睁开眼，就发现这几个月都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在家里的床上。
却这时，车辆引擎声打破了山间别墅的寂静。
杜晓竖起耳朵可以听见车辆开进花园、院子门被重新关上和引擎熄灭的声音。
窗外，极轻的声音，佣人出门迎接：“大人，您回来了。”
是孟则？
现在才回来吗？
杜晓粗略地想了想，估计已经是后半夜了。
不一会儿，是上楼声音，听脚步，不止一个人。
果然，一阵细细的交谈传来。隔着门听得不太清晰。杜晓一骨碌爬起来，踮起脚跑到门口，趴在门上偷听着。
心想，这个坏毛病还真不太好。
上楼声由远及近，交谈声也逐渐清晰。延伸到走廊顶头。
杜晓屏住呼吸。
“大人，周文珂大人将初步战略部署已经秘密发送过来了。温黎大人问道，是否需要正式向芜城下达战书……？”
男人的脚步顿住，平静道：“顾围早就想跟我试试身手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声音带些沙哑，似乎有些疲惫。
“是。”苏麦明道，“这次交战在众筹之内，几十年来芜城对梦城边境大小挑衅不断。这次他们必将元气大伤，可为我们梦城城民换来安稳的好日子了。”他的声音中洋溢着喜悦。
可孟则的却语气似在警告：“麦明，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苏麦明怔了一下，才道：“大人，不敢。”
两人话语离杜晓极近。听到这，她心里忍不住一咯噔。
“周文珂相比温黎，手下更有轻重。”
“属下明白。”
苏麦明应了一声。两人又陆续说了几个很陌生的名字，和与芜城相关的事。半响又道：“大人，您可以直接在指挥室休息，怎么今天突然大费周折回府？”
“指挥室的床太软，不习惯。”
“那我明天就派人换掉……”
两人聊了几句。声音距杜晓极近。似乎近在咫尺。杜晓更是捂住鼻子不敢发出声响，脚都蹲麻了。
不多时，孟则低沉声音传来：“下去吧。”
苏麦明的脚步声走远，可孟则好像还站立在原地不动。
不知为什么，杜晓感受到身边似乎一股阴沉沉的气息。
下一秒，她就听见一声轻轻的吸气声，又慢慢吐出。隔着门玄，衣料摩擦的声音如在耳畔。
孟则就在她的房间门外！
杜晓呼吸一滞，本就憋了许久，此刻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缺氧。
门外没什么动静，她也不敢动。
隔着一道门玄，杜晓就这样僵持着。心里像打鼓一样上上下下，如果他推门而入怎么办……？
可半响，门外依旧没什么动静。
孟则高大挺拔的身影只是立在门玄处，终于，低缓的脚步声再次抬起，慢慢离开。
杜晓松了一口气，回到床上，眉头蹙得更深。
现在被“囚禁”在孟府里，她怎样才能去芜城？
观察下来，孟则及其手下，似乎都对这场战争盈盈在握。
莫非芜城真的是非输不可？
*
府邸的另一边。
孟则从洗浴室出来，仅腰间别了一块浴巾。
诺大的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暗黄的小灯。男人的上半身肌理分明，线条规矩，肌肉结实，胸部下三寸，却有一条暗色的骇人疤痕。
那似乎是被利齿咬伤般狰狞，仅仅从疤痕看，也能感知当时伤口有多深多恐怖。年岁已久，只留下一块印记。
他赤裸着双脚，黑发仍是湿的，愈发显得双眸清亮黝黑无比。走到窗前的书桌前，孟则拿起那块玉牌。
一道明显的裂缝从润泽的玉牌中间贯穿，像是受到什么重击，才留下这样一道创口。
男人粗粝的指腹微微磨砂，若有所思。
窗外，月莹满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