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不再啰嗦。
却说王玉凤此时此刻完全沉浸在一种悲壮的氛围中,尤其决定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把生的机会留给一个丫鬟馨儿,只觉得自己是个当之无愧的恩主,当然馨儿年轻,她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替她照顾她的儿子。她已经被自己所感动了,只觉得血往脑袋里涌,周围的一切都已可以忽略不计,恨不能立刻遂愿才好。
王玉凤很清楚自己并非特别机敏,虽说自己的安排也并非完全出于恩赐,但总可谓舍身成仁,一时间闹不清馨儿为什么要哭,涕泗交加,悲喜莫辨。
记得当年师父准允她与贵定成亲,她倒也哭了,哽咽不止,自是喜极而泣。她猜想馨儿也该如此,毕竟丫鬟与少奶奶两者地位不同。十数年来她一直坐在一庄之主的位置上,感觉良好,自问也无处置不当之事。所以她觉得如此指婚,虽是权宜之计,但对馨儿也算是个福音。尤其想到自己将有可能把一个逃生机会因之而留给她,更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不啻恩赐。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说木子的身份也不至辱没你……”王玉凤本想多解释几句,只是自己听来也不是滋味,索性不说了。扑簌扑簌,竟也是落下泪来。
“梅儿,你说师姐这样打算对不对?”王玉凤抹了一会儿眼泪,忽然发现梅儿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师姐的事,自然得由师姐做主……”梅儿叹了一口气,装作困极打盹的样子不再看她。
王玉凤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关照馨儿,看着场面有点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馨儿一直在哭,只哭声越来越小。有一声没一声,好像已经睡去,只是被自己的抽噎声弄醒而已。
王玉凤暗叹一声,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苦。馨儿总比芳儿懂事,但愿她能慢慢理解自己的苦衷。
第三天子夜,又轮到梅儿当值,他们谁也没睡,静静地等着。
又是一粒石子开道,罗璧又像猴子一样在气窗口出现了。这次没有多话,只见他把根木棍横在窗口,木棍上已经系好绳子。本来罗璧想叫木子背着母亲先下,但王玉凤坚持要让木子背馨儿。几番纠葛,就连罗璧也看出了门道。
于是就让木子先下,背着馨儿,并嘱木子安全抵达岩洞,就摇动绳子作为信号。
约摸半炷香的功夫,木子的信号终于到了,罗璧这才向梅儿告别。
“我走了,梅儿,对不起,只好先委屈你了……”
“没事,师兄,只要你记着梅儿就好……”
为了不让梅儿暴露,罗璧特地点了她的穴道,并把她塞进了充作床铺的卧柜里。
木子当时背馨儿,特地用一截短绳子将他俩的腰绑在一起。现在轮到王玉凤,罗璧也是如法炮制。而且不能先绑,因为气窗口太小,只能勉强通过一个人。这四个人中间还数王玉凤最胖,几乎是罗璧一点一点将她推出去。
一脱出气窗口,王玉凤立刻觉得底下有一股巨大的劲道在狠劲拽着自己。当即吓得两眼紧闭,双手死命攥着绳子,一动也不敢动,就怕一动就会掉下去。
湖面的风总带着潮气,吹在身上又冷又湿,让人禁不住瑟瑟发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这难道是在仲夏之夜?简直抵受不住,让人只想很快钻到被子里。等到罗璧的后背贴上她的前胸,方才有点暖意。拦腰一道收紧,又让她多少有了点依靠。她不由得讶异,适才那番慷慨赴死的勇气哪儿去了?
绑束停当,感觉稍微好点,罗璧最后轻轻地告诉她,要准备下了。接着开始一点一点地挪动,她只觉得不是罗璧主动在往下,而是他在与下面的劲道抗争,恁大的力道在把她跟罗璧往深渊里拖。每当罗璧将要坚持不住,就会往下沉一点。早知道会是这样一番经历,她真的情愿留在顶上等死了。
她始终不敢睁眼,而且越闭越紧,仿佛只有这样才感到安全,任凭不争气的泪水挤得满脸乱飞。
忽然,罗璧一个脱手,没等她惊呼出声,背后立刻有人抱住了她。不用说,她抱住的是一条长毛覆盖的臂膀,粗壮结实,很像一只兽腿,那自然是她的儿子。当意识明白确定是在儿子的怀抱里了,她才敢慢慢地睁开眼来。
原来她已经停身在一个岩洞里,只是比幕府山的三台洞小上不少。
“这已经是崖璧上最大的岩洞了,这就是我和木子当年的家……”罗璧已经在开始回收绳子,看看惊魂未定的王玉凤,不时冲她点头,始终笑吟吟地说。
木子一直扶着她,仿佛怕她随时会摔倒似的。
馨儿显然也给吓坏了,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躲在一个角落里。
定睛细看,这洞虽然不大,但也不很逼仄。只是狭长一点,估计铺三四张席应该没问题。
洞的尽头,已经点着了一支松明子。
整个洞腔显得有点口小肚大,洞中最宽敞的地方兴许还能搁下一张大圆桌。只可惜中间的地方有点渗水,地上搁着一只破瓦罐,瓦罐周围还有积水。
洞里面再没有太起眼的东西了,几摊枯叶铺在地上,大概就算是他们的床垫。还有几块石头,随意散落着,不大也不小,看上面油光发亮,该算坐凳了。
洞口实在太小了,罗璧一个人在那收拾绳子免不了还要磕磕碰碰。
从洞口望出去,外面黑幽幽的。隐隐有些水声从很深的地方传来,想来一定是悬崖底下的惊涛在拍岸。也不知道这洞口离水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