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不再啰嗦。
芳儿与她虽是主仆,却更像闺蜜,平时嬉闹惯了,这时劈脸就抢:“这不是您的字吗?”
“哦……,给我,这是昨天捡的……”芷子脸上一红,急道:“拿来!”
“我看看都不成吗?”芳儿不肯,往外间跑。“这是两首情诗不是?”
“拿来!”
“不行,你得老实告诉我谁给您的?”
“不是跟你说路上捡的吗?”
“这么巧?”芳儿不无狡黠地摇着螓首,扮着鬼脸。“怪不得老夫人要三令五申,不准您出门了,您看看,就偶尔出一趟门,这种肉麻的东西都捡得到……”
说着,她挑了中间两句念道:“你听这: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这孳尾,还中夜,怎么啥都敢往上写?”
“这是司马相如的大作,你别瞎掺乎了……”
“司马相如?!又姓司马了?不是姓赵?”芳儿识字不多,自然不会知道司马相如。
“滚你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你都不知道?一代情圣,一对佳偶……”
“又是情圣,又是佳偶,我还以为姓别的呢……”芳儿抖着绢帕,就是不让芷子抢到。“哪还不是肉麻吗?再说我要什么都知道,那得您伺候我了……”
“想死你吧,快!拿来……”
芳儿来覃府也有七八年了,一直跟着小姐,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如此窘急。俏脸通红,妩媚之中满溢娇羞,愈发好看。芳儿呆了,真想扑上去咬她一口。
“再看,把你的眼乌珠都抠出来……”芷子终于抢回了绢帕,对折两下收进镜盒。
芳儿见她万分珍惜的样子,自是想到了昨日馨儿所说与赵家公子路遇的事,莫非这是那个赵公子的笔墨,可记得馨儿没说小姐与人家有什么交会啊?
芳儿决定等空了再审审馨儿,莫非那货看到了却还为小姐遮掩?其实芳儿还真像馨儿所说的,总把小姐的未来跟自己的未来拴在一起,难免多点心。
“我去端点水来……”这是芳儿每一天的开始,先伺候芷子梳洗。
“不用,一块儿到井边去吧,我也想凉快凉快……”
“要说也是,看您的脸臊得……”
“你这人,我想省你的事,你却挑我的茬……”
“哎哟!”芳儿看到小姐粉拳砸来,故意大叫一声先往天井跑。
芷子有意落后一步,跟在芳儿后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异样。其实她也在埋怨自己,不想显得那么丧魂落魄,可是没用,稍一转念,想不出神都难。
更让她自己感到不满的是,居然对昨夜自己的遭遇一点也不感到屈辱。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按理说毕竟算是受到了侵犯,传出去岂不至少要坏名声?
她正想把芳儿叫过来问问,假如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作怎么样的反应?可是能吗?这该如何启齿?只怕没等她说明白,芳儿就会第一个笑自己贱了。
女人真都该这么贱吗?她们只配希冀一个稍微理想一点的男人?
“小姐,快点!”一听芳儿在叫,芷子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停步了。
一凝神,也正见芳儿一脸坏笑,没辙,刚刚褪了些色的脸立刻又充满了血……
十五岁的女孩,身体已经发育得相当成熟,尤其是心理上的那种微妙变化,常常会对异性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既让人备受煎熬,也让人惶恐不安。
久而久之,她的内心感受也十分矛盾,既担心别人无视她的成长,也讨厌别人过分关注她的身体。既渴望跟人接触,尤其是跟异性接触,又害怕跟人接触,特别是跟异性接触,总是有一种敏感并且焦躁的情绪,挥之不去。
除去老夫人和两个丫鬟,她很少接触别人。现在的心情随着身体发生了变化,特别在异性面前,芷子总担心自己会表现欠妥,害怕失控,甚至崩溃。
原本接触的异性都是庄园里的长工,那些长工年岁都已不小,而且看着她长大,真所谓熟视无睹,这基本上不会引起她的敏感。讨厌的是那些临时雇募的短工,都很年轻,身体健壮,目光里都是那一种毫不掩饰的兽性,一个个都恨不能用眼睛直接去扒女人的衣衫,更让她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好几次她都吩咐管家吴福尽量不要找年轻力壮的短工,而不妨照顾一下老弱妇孺。然而吴福总是笑着解释,农忙就是跟老天爷抢时间,非青壮年根本不成。
到头来,找回来的依然是那一种目光永不知道安分的青壮年。农忙季节又都是衣衫单薄的时分,偏偏自己的身材又比一般女子更容易招人,以致到时候她都不敢轻易走出垂花厅。
心里也就有了成见,总觉得管家以下整个庄园里的人都无视她的成人,对自己的奉承也不过是另外一种哄弄而已,甚至还有可能是故意让人出糗。
也算是一种报复,她对吴福说话总有一点尖刻,老夫人也曾经悄悄提醒过她,说吴福夫妇都是好人,是不可多得的好管家。她也知道自己未免有点任性,甚至不过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可不这样,又如何维护她的自信呢?
从她蹒跚学步开始,娘就把她的活动范围限在垂花门以内,只要逾越便会受到呵斥。所以长大了,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总想冲出垂花门的逆反心态。
特别是当她有了两个伴当——芳儿和馨儿之后,一旦走出垂花门,她们就会大声叫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