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中千般不愿,却不敢明明白白说出口,只得咬牙饮下了那杯“茶。”
太后对此十分满意,在她看来,还是皇后这儿媳更为懂事,比张牙舞爪的秦雨缨要恭顺千倍万倍……
离开太后的寝宫时,秦雨缨忍不住朝陆泓琛嗔怪:“方才你何必在太后面前说出那番话?”
连她都懒得与太后计较了,陆泓琛却非要同太后理论,殊不知有些道理是说不清的,理论起来无异于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一切……
虽如此,当陆泓琛不假思索替她反驳时,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了丝丝暖意。
尤其,看着他深邃的眸光时,那暖意更甚。
她深知不管多少风风雨雨迎面而来,他都会挡在身前,哪怕天塌下来,他臂弯中也始终有自己的小小容身之处……
“还是不为了你。”陆泓琛揉了揉她的脸颊。
也不知是不是每日进补的缘故,秦雨缨近来终于变得圆润起来,白皙的肤色中也多了些许红润。
加之那时而如烟云般淡漠、时而如狸猫般狡黠的眉眼,让他总有那张小脸揉捏一番的冲动……
秦雨缨也鬼使神差地捏了一把他的脸,不得不说,手感还挺不错。
“咳……礼尚往来。”她摸摸鼻子道。
耳边传来没好气的一句:“要恩爱到别处恩爱去,别当着小爷的面,也不嫌肉麻得慌!”
那你侬我侬的模样,啧,真有些叫人没眼看……
“你这小胖狐还挺有脾气?”秦雨缨取下了两只耳坠。
双目一眯,鸦羽长睫微微覆盖下来,随即,她唇角涌起一丝狡黠笑意,有意调侃:“你如今分成了两半,若我将其中一半扔到南边,另一半扔到北边,你会不会变成两只狐狸?”
“你!”小狐狸气结,立刻在她手中化作了一只黑猫,显然是怕她真如此戏弄自己。
黑猫没好气地朝她喵了一声,跳到地上,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秦雨缨看得分明,猫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瓷瓶。
那瓶子,显然是从她怀中顺走的……
不久就到了三更天,打更声在宫墙外响起,很快就淹没在了一片爆竹声中。
这夜,皇后始终无法入眠。
不仅因为没能找到那偷听之人,心中惶恐不安,还因先前饮的那杯“茶”,着实有些让她恶心。
烛火闪烁中,时间流逝得极为缓慢,每一秒,对皇后而言都是煎熬。
难道……那“太监”并不是薛兆凤宫中的人,之所以往薛兆凤的寝宫逃,是想将脏水泼到那贱人身上,方便他自个儿脱身?
如此一来,事情便解释得通了。
难怪从薛兆凤那儿并未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原来一开始便查错了人……
她在这后宫之中,并不只有薛贵妃一个仇家。
那曾被她下药毒死了腹中孩子的李妃,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见谁得宠就巴结谁,俨然一根两边倒的墙头草,方才在宴席上,毫不掩饰对薛贵妃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还有那徐答应,仗着被皇上宠幸过几次,一副得意洋洋鼻孔朝天的架势,根本没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些贱人,皇后心里就没好气。
气着气着,居然迷迷糊糊地躺在榻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她做了个极为古怪的梦,梦见一只黑猫爬进了她的寝宫,大摇大摆走来走去。
那猫时而化作那被她诬陷,以至于在冷宫中惨死的余嫔,一会儿变成血糊糊的婴儿,伸着细弱的手臂朝她嚎啕大哭,圆溜溜的眼睛在月色下泛着莹莹绿光……
皇后被吓得不住后退,尖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太监很快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快把这猫赶走!”皇后忙不迭道。
“猫?”太监环顾左右,纳闷道,“娘娘,这殿中哪有什么猫?”
转目一看,的确不见了那猫的踪影。
四周灯火通明,分明安安静静,什么动静也没有。
皇后还以为只是错觉,正疑惑着,忽觉脸上有些痒,转目一看,竟是两根长长的胡须。
再一瞧身旁那太监,那哪是个太监,分明是一只双目碧蓝的黑猫…… 皇后心中大骇,哪里还坐得住,几乎从座上跳了起来:“滚开,快给本宫滚开!”
那猫猛地朝她脸上窜来,紧接着,皇后身上一凉,嗅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
她是生生被吓醒的,醒来之后才发觉已出了一层冷汗,生生将后背的衣服全濡湿了。
“娘娘,您醒了?”一个老太监上前。
这人姓孙,是宫中的大太监,也是皇后的心腹。
见了他,皇后轻舒一口气,略微镇定了几分:“孙公公,查到昨日那人了吗?”
“没……没有……”孙公公摇头,脸色显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皇后问。
孙公公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娘娘,您这身上,怎么……怎么有股怪味?”
“怪味?”皇后狐疑,低头一嗅,险些没呕出来。
那气味,简直比六月伏天的茅房还要难闻……
“不如……老奴让宫女们准备香汤,伺候娘娘沐浴更衣?”孙公公提议。
皇后娘娘是极爱干净之人,也不知为何会沾染上这股熏人的臭味,熏得他只恨不得逃之夭夭,偏偏脸上还丝毫不能显露,只能敛住呼吸在一旁候着,恭恭敬敬等待吩咐。
大着胆子抬起头一看,皇后脸上是深深的惶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