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魏明织方才的声音的确不大,但昭云觉得烦了。
忍气吞声,拜师学艺,韬光养晦,期待一鸣惊人,魏小姐走的这路线,昭云看不上,也不想看。
更别说,这会儿白玉笔筒差点被摔碎,裂纹堪堪从‘愿得一人心’上的‘人心’二字划过,平白生出几分碍眼。
愿得一人心,而今这‘人心’被绵延的裂纹刺穿,昭云禁不住皱眉,看向在座诸位,声音清凉寡淡,不带一丝情绪,“谁干的?”
怂巴巴的容倚晴张口想说几句缓解气氛让人原谅的话,魏明织的话就和大风刮来似的,糊了她一脸。
“她!是她差点打碎笔筒闹出响动我才斥责她的。”
此时的魏明织,端的是正气凛然,像是这全天下的正义有一大半落在她头上。
说出的话斩钉截铁,让容倚晴辩无可辩,只好应下。
早知道就不来了,容大小姐心想。
要看旧人的脸色,还要争气的拜她为师,想到这一遭,容倚晴就和一脚踩进泥巴地里,恶心的不行,还要客客气气的求得泥巴的原谅。
这么一想,她更委屈了。
她容倚晴是谁,昭云又是谁?
一个乡野孤女,要不是仗着有皇上金口玉言,谁稀罕理她?
昭云目光澄净,却是笑了笑,“是你干的好事啊。”
容倚晴支棱着耳朵,心道,是又如何?有本事你把我赶出去啊!谅你这孤女也没这胆子!
今儿个来的都是清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昭云势必要从里面选出合适的小徒,否则,这清水县怕是没她的立足之地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来者不拒,让人凭本事争取。
容倚晴嘟着嘴,手上既没软鞭,打扮又不似往日明艳嚣张,此刻她站在昭云面前,莫名的心虚,又莫名的气愤。
恰是此时,昭云发话了。
“好吧,做错了事要被罚,容倚晴,你想拜我为师吗?”
容倚晴懵了,心道,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难道不应该横眉冷目训斥我一顿?这么和颜悦色的让人看着发毛啊!
怂归怂,但容大小姐也不至于成了哑巴。
头颅抬起,下巴微微上扬,容倚晴很不服气的来了句,“那是当然!能拜大家为师,很光荣!”
魏明织心里很恼怒的骂了句,没出息的东西!和她杠呀!和她吵呀!以前的气焰都被大风吹走了?!
昭云笑眯眯的看着她,“好呀,那我今天就收你为徒,容倚晴,你不需要比试了。”
“……”
她在说啥?这女人疯了吧?
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众目睽睽下,容大小姐下意识做了个很蠢的动作,捏了捏自己的脸。
这不没完,她眼皮轻抬,伸出手臂作势要捏未来师父的脸……
不过此时倒没人笑话她。
因为在场的人都被大家不走寻常路的画风震惊了。
这样也行?
这是踩了怎样的**运?!
昭云当然不会被人捏脸,她的身子轻移,轻而易举的避开容大小姐的魔爪。
见她动了,容倚晴啊了一声就跳起来,“我没听错?”
昭云温温柔柔的看着她,“没有。”
容倚晴惊了,想起家里长辈许诺的好处,这些只要拜师就能拿到的好处……
扑通一声!
容大小姐跪的决然,神情亦决然。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要成为大家的徒弟了?
容倚晴心里美滋滋,满脑子想的都是唾手可得的盛名和冒着金光的前途,早就忘了她和便宜师父的爱恨情仇了。
不会吧?这也太不公平了?
遵守规则的没有得到青睐,反而是莽莽撞撞的容倚晴捡了大便宜?
魏明织便要开口。
昭云的视线悠然转到她身上。
“你想拜我为师吗?”
“……”
魏明织心思深沉,心高气傲,那是生来就要做人上人的魏家千金。
以她的心力和定力,远远不该被一句话问住。
但她的确很吃惊,小娘子莫不是在消遣她?
昭云漫不经心的将白玉笔筒捧在怀里,再次问道,“你还想拜我为师吗?”
宁菲菲急了,大家都这么问了,魏明织你是不是傻?还不吱声?
再不吱声,她都想抢答了!
魏明织抬起头,声音略显滞涩。
“想。”
这就对了。
宁菲菲松了一口气,她和魏明织按理说是竞争对手,但她也不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的人。
以容倚晴和魏明织的画工,本该脱颖而出。
但这一次,大家出人意料,竟点名收徒。
那还要不要比试了?
宁菲菲如此,是因为她心思单纯,善良厚道,她能忍,别人便不能忍了。
“大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早就说好的要凭本事取胜,为什么她们不比而赢?我不服!”
说话的是清水县陈家嫡女陈文。
昭云转身坐回梨木椅,气定神闲道,“你有什么不服?”
“我不服的是大家出尔反尔,未比先收徒!”
“这样呀。”昭云轻柔道,“比试还作数,除她二人,你们谁能画到最好,我就收谁为徒。同样是规则,不算出尔反尔。”
“噫?那就是说我们还有希望拜大家为师?”宁菲菲眼睛一亮,小圆脸肥嘟嘟的。
“嗯,规则未变,只不过竞争小了,你们要努力啊。”昭云的话似乎带着神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