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人要逼迫她入宫,柳长妤甘愿与青灯作伴,此生再不言嫁娶之事。只是事情应还未严重到这般地步,在选秀之前,她只要不引起崇安帝与太后的注意,最少是能令
太后娘娘厌恶自己,便好得了机会,与被宫中之人看中擦肩而过。
单单就前世被选中赐婚为后这一事,与其说是崇安帝选中了她,倒不如说是那时的太后挑中了她。在为崇安帝纳后上,太后有着绝对的权力。
有着令崇安帝都听从的威力。
只是太后确实看走了眼,她本以为柳长妤是燕京之名门贵女,应守着一身温顺的性子,可入宫后,柳长妤性子太难压,便因此与太后闹了矛盾。
太后自那后,很是不喜柳长妤了。
她想,既然太后上一世不喜那般性子的她,那今生定然同样不喜了。
柳长妤愿一试,以自己为局,颠覆前世的老路。
“祈阳,这话父王可不容许你再说了!”
汾阳王爷在听闻她放了狠话之后,顿时冷下面容,他严厉道:“什么青灯作伴,父王若还有一日在世,便不会眼允你落发为尼!”
柳长妤遇见再难的事端,王爷都会倾尽所有地庇护她,免她于难。
“父王……”柳长妤自然听懂了王爷之意,她眼眶微红,喃喃自语。“祈阳,父王再问你一遍,入宫之事你当真不愿?”汾阳王爷十足的认真问道。他只为得柳长妤一道回答,而非有意威迫她应下。这回答,王爷想听的是肯定的,“绝无后悔
?”“祈阳不愿,入宫会是祈阳的绝路,父王!”柳长妤双腿一软,陡然跪在了地上,她昂起头脊背听得笔直,不难看出她心意的决然。她道:“于此事的决心,祈阳绝无一分后
悔。”
她从来就不会为入不了宫,而心生后悔。那一条看似荣华富贵之路,她并不合宜行走其上的。“你跪何?快快起来。”汾阳王爷见柳长妤扑通就跪下了,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扶起她后,王爷动作轻柔地拍拍她头道:“你与父王作何客气?既然你意已决,日后可不
允再有悔意。”
“嗯。”柳长妤重重点头。
汾阳王爷点了点头,又道:“好了,你先回去,此事父王心里有谱了。”
说完,他又一次抚了柳长妤的额际,手掌大而粗糙,却很是温暖,她的心头也随之一暖。
“你不愿的,父王不会逼迫你去做,你所愿的,父王会尽力助你达成心愿。”王爷便就是如此宠溺柳长妤。
柳长妤轻抬头,“父王,祈阳唯一的心愿,便是今生不入深宫。”
“你安心,父王拼了这条老命,也断不会送你参选。”王爷揉了揉柳长妤的脑袋,勾唇一笑,因他没了大胡子,笑时比以往亲和了不止一星半点。
王爷心里最舍不得,也放不下柳长妤,她选择不入宫,这更令王爷感到开怀,汾阳王府不倒,王爷健在,日后无论柳长妤嫁给何人,王爷都插的上手。
他面上的笑容含有安慰。可眼见柳长妤一岁岁的长大,王爷每每便会忆起大薛氏。
想起再过三日,是为大薛氏的日子了,王爷的眼中便在不经意间流露过淡淡的一层哀沉。
不过这点哀沉,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后,便消失不见。
柳长妤抬脚离开,走到半路后,她回身真挚笑道:“父王,谢谢你。”
谢谢你这一世,愿意站在女儿这一边。
谢谢你愿意,无论何事都为女儿着想。
也谢谢你,此生仍是女儿的父亲。
汾阳王爷回了一笑,笑容很是温和,“傻丫头。”
……
在主院,柳长妤见汾阳王爷剃光了胡子,很是磨着他问了几句,然汾阳王爷并未告知柳长妤,他究竟为何会剃了胡子,换了一副新面容。
在第二日柳长妤前去双桂院时,因她好奇心重,便巴巴地询问了王妃此事。
本以为王妃同样不知情,谁知她却顿住了端茶杯的手,缓而一叹道:“妤儿,你父王……其实是有心事,才会剃了胡子的。”
“心事?”柳长妤听不明白。
王妃幽幽看来,她语气凄凉,问道:“妤儿,近日是何日子,你还记得吗?”
柳长妤仔细思考了一番,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慢道:“三日后,是娘的忌日。”
“不错,你娘亲的忌日将至。”王妃眼中流露淡淡的哀伤,每年的这一日,她心情都是最为沉重的。
十多年了,王妃仍不愿去面对,自己姐姐离去的这一日。她复又叹气道:“还有三日了。在你娘忌日这一天,你父王是不愿以那副模样,去见你娘的。”
柳长妤恍然大悟。
难怪父王会剃了络腮胡子,大薛氏在他心里是珍藏至最深处,不可为他人所触碰之人。在她离开人世的这一日,王爷记忆犹新,不可忘记。
发妻无力死而复生,至少他要换以一副光鲜面容,才有颜面见自己已逝的发妻。
毫无疑问地,大薛氏忌日是每年王府氛围最为沉重的一日。
在王府之内,无人不知大薛氏是尘封在王爷心里的挚爱,是不可随口闲谈的对象,若有人对大薛氏不敬,王爷定会毫不留情地严惩不贷。
这也是乔侧妃心里恨着大薛氏,也不敢随意造次的原因。
大薛氏的牌位置于栖如院,那院子是大薛氏生前所居住的,直到她逝去,也是死在这栖如院中,从未住过别处。
栖如院平日皆被封死,王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