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伯父对我出手,必然与当年事脱不了干系。但我并不觉得...他要杀我的缘由仅仅只是想要为窦三叔复仇。窦寻奋并非一个冲动行事之人。程越曾明确说过,窦寻恩之死是窦氏中人下的毒手,而建业那边又恰好查出,当年窦玦曾在窦寻恩遇害的东郊出现过。
这便说明,对窦寻恩下毒手的窦氏中人正是窦家家主窦玦。左冯翊公窦玦乃是窦寻恩亲父,虎毒尚不食子。他又为何要杀自己的亲儿子?这样一个天大的秘闻,算得上是窦氏丑闻。窦寻奋赫然得知难道不会心惊么?他应该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如何将此事掩瞒过去。而不是冲动的对我出手...这没有任何道理。”宁南忧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挂下,严肃的说道,“即使当年之事也同我父亲有关,但窦伯父深知我的脾性,也知道我身侧有精督卫护法,若是刺杀不成功,我必定反追其上,查明真相。他应该也不想在当年之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后,再因为我将它破封尘土吧?”
“那...为何安平侯想要杀您?”周源末此刻也弄不清究竟这背后有什么因由牵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
宁南忧沉默下来,想起窦太君让子曰不远千里,孤身一人长途跋涉来到临沅寻他之事,又觉得奇怪。到底为什么窦太君要他小心窦氏中人?
窦寻恩,这个他该叫一声三叔的人,纵然小时候见过几面,可对他,宁南忧并无多大的印象,只知道他长安才子的名声。
窦氏,除了窦月珊、窦太君,宁南忧与之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窦寻恩之死就算不像表面那样意外身亡,他的死也不该与自己扯上任何关系。窦太君又为何会让他小心窦氏族人?
他想了许久都没想通,思绪混杂。
这事,除非查清当年的真相,否则其中缘由纵使他想破了脑袋也不可得知。
沉思半晌,宁南忧对周源末吩咐道:“子曰既然在前往洛阳途中遭遇了土匪袭击,那么想必在这之后,他还会遭逢几次刺杀。父亲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你且寄信送往洛阳,通知附近所有的精督卫,务必护好子曰的安全。”
周源末应了一声:“喏。”
话音刚落,他便起了身,向宁南忧一拜道:“既是如此...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宁南忧垂着头未曾理会他。等到周源末走到门槛前,里头的男子突然出声道了一句:“办完这件事,自去校场领罚二十军棍吧。”
周源末朝屋外抬出去的右腿猛地顿在了半空中,有些生硬的扭过头朝他看去,轻轻道了一句:“主公可是在开玩笑?”
宁南忧抬起了眼瞳,朝他瞟了一眼,不言一字。
屋前的人瞬间察觉到了一股冷飕飕的寒气,被迫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属下遵命。”
端直着身子坐在席垫上的玄衣男子再次垂下眸子,拿起墨笔打开了放置在一旁的卷宗,做起了批注。
周源末极其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了书房。
屋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宁南忧撑着案几上,批改了几份卷宗。脑海中又回旋起方才周源末的一番话,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江呈佳那张娇俏小脸,心下一片动容。
他真的是喜欢上了她么?
宁南忧此刻仿佛确定了自己心中之意。
他盯着窗外的艳阳,出了神,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令他心神具乱。
良久,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盯着一旁的梨木小桌上放置的那个绣了鸳鸯戏水图,下面扎着两串流苏,配了些精细雕刻的圆滚玉珠的荷包看了好一会儿,渐渐收了心,面上也恢复了平静。
宁南忧站起身,将这绣工配色都上佳的荷包挂在了腰间的青龙玉佩旁,抚蹭了一下,便往屋外走去。
不论他究竟喜不喜欢江呈佳。
不论他的心底到底有什么想法,有一句话周源末还是说的很对。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是他在此时因为江呈佳而动摇,怎能对得起这场战役中死去的兄弟们,怎能对得起重伤致残的蒋禅?这场戏局还需继续下去。
他踏着沉稳的脚步朝南院而去,不是去向曹氏请安,而是去见李湘君。
廊下几个回绕,他从后厢门绕进了李湘君居住的南阳阁,还未靠近,便听见里头传来哭泣的声音。世纪
他从支起了一条缝的窗边往里头望了一眼,瞧见李湘君虚弱的靠在榻上,倚着围栏,哭哭啼啼的落着泪。
“公主...您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一旁的小婢子小心劝着,也是不忍,也是心疼,她看着自家主子这样伤心欲绝,心底十分不好受,“那江氏女再怎样也是这淮阴侯府的夫人,是仆婢们的女君,是君侯的正经妻子。君侯先去瞧她亦是迫不得已。若是君侯与这江氏女的关系闹僵了...只怕也不好向淮王交代。在君侯心里,还是您最重要,您看,虽然昨日君侯未曾来探望您,但却遣派了季大人送了好些名贵的药材,还左右叮嘱奴婢仔细着替您熬药。这又是让碧芸姑姑来伺候您,又是让孙医令住在南院随时待命...分明很是心疼您。”
李湘君抹了抹眼泪,喃喃一句道:“我知道他有他的苦衷,我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只是...今日听见他昨晚歇在北院之事,心中还是难过。”
小婢子又说道:“姑娘...您莫要难过。奴婢听闻...昨夜君侯之所以会宿在北院,是因为那江氏女故意在半夜出去淋了场雨,又故意在后院的石子路上等着君侯出现,这才将君侯诓到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