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忧听着,心内雀跃,面上却未曾表露,心满意足的搂着她,将被辱盖的严严实实道:“好,夫人与我一同打地铺!”
他这话说得颇有些好笑。江呈佳的嘴角一直微扬着,不曾放下,喜滋滋的闭上双眼,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宁南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自己却侧着身,盯着案桌上那盏熄灭的蜡烛,始终无法入眠。
这个夜晚同他一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另外四人,除了与他共枕而眠的江呈佳之外,便是南院与凤禧阁的曹氏、窦太君,还有居于指挥府旁侧民宅中的窦寻恩。
清冷的月色照在安谧的小县城上,比往常显得更为幽静冷清。
窦寻恩躺在床榻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从前宁南忧在他面前受罚的场面,心中的痛楚与愧疚便愈发深刻,那些沉重的真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终于在反复挣扎后,他猛地从榻上坐起,哀声喘了口气,便匆匆忙忙更了衣,趁着天色微亮,顶着临贺此时挂起的大最西处的驿站。
彼时的驿站,在天朦朦亮时,馆内的东院便已点燃了烛火,升起了炊烟,为驿站中或多或少的客人们烹制早膳。
天光未至寅时五刻,小驿馆被一阵剧烈而又紧凑的敲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安宁。
守在门前睡得迷迷糊糊的驿馆小二,赫然听到这急促的敲门声,便纵身从地上跳了起来,朝院前紧闭的大门奔去。
“来了来了,这大清早的,谁呀?”小二吆喝着,打开了木门,便见门前站着一位身着褐色锦衣绫缎的贵公子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前。
小二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遂拱手弯腰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在驿站歇息?”
贵公子摇了摇头道:“我来寻一人。”
小二眉头微微蹙起,恭敬的问道:“敢问公子前来寻何人?”
“安平侯。”这青年平淡的说道。
小二却觉得一惊,心下有了盘算,大概猜到面前这青年身份尊贵,与驿站中住着的安平侯也有着不浅的关系,便急忙点头哈腰道:“君侯大人恐怕此时还未醒,公子先入驿馆等候可好?”
贵公子冷着面,闷声不吭的踏过了门槛,在小二的指引下先来到前厅榻下入座。
小厮忙前忙后为他端茶倒水,他纹丝不动的跽坐在席团上,整整两个时辰未曾喝过一口茶,只是神色凝重的盯着窗外之景,仿若正深思着什么。
太阳逐渐升起,晕红的初生之光带着缓慢轻柔的脚步来了,洒在驿站后面大片已生出枝桠花苞的海棠上,从金红转为莹亮的白色,煞是好看。
而居于驿站南侧长廊小馆中的安平侯宿厢却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笔直坐于前厅的那位贵公子便惹来驿站小厮们一阵窃窃私语。
小二不敢轻易打扰安平侯的美梦,更不敢得罪坐于前厅的贵公子,在他心焦气急不知如何是好时,安平侯竟从南厢漫步行至了前厅。
窦寻奋见窦月珊不知何时来了驿站,顿时吃惊起来,三两步疾步上前,望着面前的年轻人无语凝噎。
驿站的气氛便渐渐奇怪起来,守在前厅的小厮们都交头接耳猜测着这二人的关系,躲在墙后屏息凝视望着。
“子曰?”窦寻奋唤了一声。
坐在窗边角落里的年轻人怔了一下,回过头朝窦寻奋望去,遂恭恭敬敬起身,朝他一拜道:“父亲,您终于来了。”
墙后躲着的小厮们大惊失色的议论起来。
瞧着这贵公子与安平侯眉目间并无相像之处,却不想,竟是安平侯之子。
“什么时候来的?”窦寻奋像往常一样唠话,想同他亲近一些。
窦月珊却除了尊敬,只剩下客气二字:“寅时五刻至此。”
窦寻奋见他低着头,不愿看自己,心中有些失望,哀声道:“罢了,你随我去南厢吧。”
窦月珊不应声,但从角落里缓缓走出,下了台阶,站在了他身侧,算是默认。全球
父子两人朝南边的庭院去了。
躲在墙后的小二带着小厮们走了出来,一脸奇怪的盯着这父子俩瞧,嘴里嘀咕道:“这俩父子关系难道不好么?”
窦寻奋带着窦月珊入了自己居住的厢房内,将门窗关严后,才开口道:“子曰,你可是在气父亲...故意瞒着你当年的真相?”
窦月珊心中的确有气,气得却并非这一件事,他有些淡漠的说道:“儿子并非因您刻意隐瞒当年真相而生气。当年之事,您不也是到了最近一两年才知道的么?即使如此,儿子又怎能责怪于您?”
窦寻奋垂下头,仿佛像个做错事的孩童般,低声叹道:“那么...可是因我设计陷害于赵拂,欲置淮阴侯于死地而气?”
窦月珊微微一颤,这才朝他看去,只见这个中年男子神色苍白且失落,便忍不住心软下来。
“儿子不能理解,父亲为何要对昭远下手?从小到大,他所受的苦难道还不够,竟要被自己的亲叔叔设计谋害?若日后他知晓真相,又该如何再同您相处?”窦月珊一想到当时之事,心中便觉得寒心,在得知他与宁南有乃为亲兄弟时便更为心酸。
“我...自是有苦衷。”窦寻奋支吾一声,不知如何解释。
“有什么苦衷能让父亲明明知道昭远的身世,却还要对他下手?”窦月珊情绪有些激动。
窦寻奋自小同他疏远,对他永远一副淡漠寡然的样子,从不会过多的关心。
窦月珊也大约知道为何父亲自小便与他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