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
月黑风高,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山间有一破庙,断垣残壁、蒿草丛生,一片破败苍凉。
大殿中亮着一盏油灯,上下跳跃、左右摇晃,忽明忽暗,仿佛弥留之人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
殿中的神像早已褪尽了油彩,变回了泥胎。
龛台上积着厚厚的尘土。
房梁上,蛛网交错密布,几只老鼠恣意地打打闹闹。
西侧的角落里铺着一些枯草,上面躺着一个年轻男子,衣无寸缕……
也不知过了多久。
“唔……”
年轻男子突然抽动了一下,一头冷汗,脸色扭曲,似乎有些痛楚。
他叫许长安,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在校大学生。
一觉醒来,却莫名其妙穿越了。
此刻,他正在被动地接收着原主庞大而又纷杂的记忆,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过多少捕捉到了一些关于原主身份的关键信息:大乾朝,六扇门一名底层小捕快。
六扇门,乃是大乾朝设立的一个特殊机构,凌驾于三法司衙门之上,权势极大。
对朝内,只接手普通衙门办不了的大案、要案、奇案。
对朝外,负责协调江湖纷争,监控江湖动向,及时平息威胁朝廷统治的隐患。
原主于两日前奉命外出执行任务,在此山分头搜寻目标时与同伴走散。
转了一大圈没找到人,最终在暴风雨来临之际找到这间荒庙躲雨。
天刚一黑,便进来了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
接下来的记忆有点模糊了。
总之,这应该就是原主一生中最后的记忆。
正应了一句老话:人在鬼下死,做花也fēng_liú。
“嗒、嗒、嗒……”
一串水珠滴下来,冰冰凉凉的,许长安的肌肉一阵紧缩,终于睁开眼睛,并缓缓坐起身来。
瞪大眼清醒了一阵子,这才赶紧将衣服穿上,捏着佩剑急急往门口走。
如此诡异的地方他是不敢呆了,哪怕淋成个落汤鸡。
快走到门口时,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令得许长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咦?”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模样妖娆的紫衣女子也走进了大殿,看着许长安,一副惊讶的模样。
许长安的心脏蓦然收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股刺骨的寒意油然而生,令得他全身僵直,额头浸出密密的冷汗。
这女人,居然没影子?
午夜,暴风雨,荒山古庙,美貌女子,帅气的男人……聊斋元素齐活了。
完了!
许长安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想起来了,正是这个女人将原主送到了极乐世界。
现在,又跑来吃回锅肉?
对视了片刻,紫衣女子不由笑了笑:“呵呵,有点意思,你居然没死?”
你才死了。
“你……你别过来……”
许长安急急退了两步,挥舞着手中的剑以壮胆气。
紫衣女子一脸戏谑道:“剑不拔出来有什么用?”
对哦,有道理!
许长安“唰”一声拔刀出鞘,颤声道:“你……你别逼我,我……我已经拔出来了。”
“那你上啊……”
你上啊。
上啊……
糯软,魅惑的声音在许长安的脑海中一遍遍回荡,顿让他变得神智不清,不由自主向前迈动脚步……
“铛!”
手中的剑掉落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响却如一道惊雷,令得许长安脑海一震,终于恢复了清醒。
而这时候,他距离那紫衣女子仅一步之遥。
求生的本能令得许长安顾不上多想,心一横,猛地咬破舌尖……
“啊呸!”
一口猩红的舌尖血脱口喷出。
舌尖血,又名真阳溅,据说乃是男人的阳气精华所在,有驱鬼辟邪之奇效。
不管传说是否属实,生死关头总得试上一试。
“啊!”
那紫衣女子猝不及防下被喷了正着,当下里抚面惨叫,指缝间冒出缕缕黑烟。
你竟敢吐老娘口水?
老娘……
“啊呸!”
又是一口血喷来。
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此刻,许长安仿佛与原主完美契合,飞快地抓起跌落地上的剑。
重重一剑劈下。
剑影如月华倾泻,携雷霆之势,荡起了一声风啸。
“呼……”
……
劈了个寂寞。
“混帐东西,你竟敢伤我?老娘定让生不如死!”
一道无比阴冷而又怨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得许长安汗毛竖立,不假思索拔腿跑向大殿外。
疾如劲草,动如脱兔。
可惜,再快也快不过那女人的长发。
本是齐肩的长发,此时却无限延伸,宛若黑色的闪电,又如群蛇狂舞,转瞬间便缠住了许长安的双脚,硬生生将他拖回大殿。
怨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想逃?老娘说过,定让你生不如死!”
“姑娘,别……别冲动……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呕……”
虽然舌尖痛的有些麻木,许长安还是本能地想要说上几句好话,以拖延一下时间。
结果却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当下里胃液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此时,那紫衣女子哪里还有一丝之前的妖娆与妩媚?
唯有惊悚、瘆人、恶心……一张脸看起来就像一团腐肉。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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