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分上下场,江开的一结束,盛盏清便离开了现场。
本以为今天的录制碰不到老熟人,哪成想,还没走到江开个人休息室,就在楼梯拐角处和那两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明显也愣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两秒对视里,陈蔓衣已经认出了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shadow的真面目,除了亲近的那几个人外无人知晓,但因有乔柏遥这层媒介,她那层蝴蝶面具在陈蔓衣眼里,就跟皇帝的新衣一样,都是些哗众取宠的噱头。
但不得不承认,对着那张脸,陈蔓衣没法不生出嫉妒的滋味。
多么干净细腻,让她恨不得亲手撕碎。
世人对美人总是苛刻又宽容,她赌不起盛盏清是否属于前者,索性对这秘闻置之不理。
红的时候没想过去拆穿这人的身份,亲眼见证她跌入低谷后,自然也犯不着再去惹上一身腥,况且翻红这事在娱乐圈也不是没有过。
比起在盛盏清的尊严上反复践踏,倒不如让她安安静静地待在她自己的泥沼池中,永无出头之日。
只是谁都没想到,她会以知南制作人的身份重新回来,看似悄无声息,却足以在他们这几个当事人中间,掀起遮天蔽日般的风浪。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与其无视她,不如主动发起攻势。
想到这,陈蔓衣笑着同她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盛盏清停下脚步,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乔柏遥,然后看向一身黑裙的女人,仿佛被人摁下暂停键,启动近半分钟才关闭。
“你谁?”她面露迷茫之色。
“……”
陈蔓衣心里虽恼,但嘴角弧度不减。
在圈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盛盏清这种挑衅的小手段她早就不放在心上,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你不认识我?”她语调放得很慢,“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至死不忘。”
空气静了一霎。
走廊空荡冷清,大理石地面往外散着寒气。
盛盏清就着原有姿势不动,似乎在很努力地回忆着。
两个人间的气压随着她的沉默不断降低,等她拉长那声“哦”,倏然跌入谷底。
陈蔓衣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盛盏清也确实没让她失望,“你是蓝星啊。”
但凡认识陈蔓衣的人都知道,蓝星这个名字是她拼了命想要抹杀的存在。不管她现在的生活事业有多快意顺畅,依旧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耻辱的过去。
四处追梦却四处碰壁,在直播镜头前对着猥琐的老男人卖萌发嗲,试图用身体睡来一个光明的前程。
“蓝星”太脏了,但她陈蔓衣不同。
人总是这样,一旦尝到了甜头,就没法接受一点的苦,也听不得任何逆耳的话。
扬起的手掌,不到两秒,又垂了下去。
算了,盛盏清不是shadow,已经配不上她的巴掌。
几乎同时,楼下脚步声响起。
盛盏清挑了下眉,脑袋往右侧转了几度,隔着连接扶手的栏杆,在缝隙中看向底下的人。
突地顿住。
江开有预感地扬起下巴,光束划过他清隽的喉结,也将他的声音送了上来。
“盏清姐。”
他大步流星,在看见角落处的另外两人后,滞了几秒,又看向盛盏清,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陈蔓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们,片刻装作不知情道:“知南,这位是?”
这一问打得盛盏清措手不及,刚想回答,手先被江开牵住,“哦,女朋友。”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空气跟着停滞了片刻。
江开收紧手,往另一侧走去,没再给他们多余的眼神。
对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从头至尾在旁观战不置一词的乔柏遥终于有了些反应,手指摩挲着下唇,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过道的静寂,反倒衬得他这一声格外突兀。
陈蔓衣双手环胸,转过身子朝他冷笑,“你倒是看热闹看得起劲。”
“要不然?”
乔柏遥把问题扔回给她,直起身子撩开她的碎发,温柔地别至耳后,“你想我怎么做?抽她一巴掌替你出气?”
用最温煦的腔调,说尽无情的话。
陈蔓衣早已不是情窦初开、不明就里的小姑娘,一眼看出他的搪塞,不耐烦地拂开他的手,想到什么,勾唇笑了下,“为什么你在她面前就跟个孙子一样?”
虽然他表面装得无所谓,但浸入骨血的东西是没法欺骗别人的,尤其是在她这种同类人面前。
纤细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脸,最后停在他的喉结,笑声越发肆意。
“你就这么怕她吗?”怕到设局诬陷她抄袭,用这种不磊落的方式试图将她踩在脚底。
但陈蔓衣一直没想通,乔柏遥究竟在怕些什么。
一瞬间空气冻结,比夏日冰柜壁上的霜还冷。
乔柏遥攥住她,另一只手扯过领带往下松了松,讳莫如深的禁忌话题在这一刻成了鱼死网破的相互撕扯。
他以微笑回应,“你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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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盏清被江开拉着走了好些路,才反应过来。
她视线微垂,对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看了很久,最后也没有将“松开”这两个字说出口。
江开似乎没有将这条路走到底的打算,他回头看了眼,确认已经没有那碍眼的两个人后,停下。
“没事吗?”
盛盏清没刹住车,差点撞上去,被对面的人扶住肩膀,才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