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类” (1/2)

“救援队？”

齐川此时还不能理解这三个字的意义。

“那救援队大哥，我还能回去吗？”

可能是担心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齐川解释说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

“我知道。”

救援队打断他：“你可以回去，但要等待。我现在只是一段数据，借用你大脑的部分计算能力才能运行。这颗星球对我来说也完全陌生，我正不断尝试联络我的本体，传输这里的空间坐标。这需要几天的时间。几天后，你就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自称“救援队”的声音始终都是一个语调，直至提到“故乡”时才有一丝波澜。

不过齐川还在想着对方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大脑向广袤的宇宙传输空间坐标，根本无法察觉这微小的变化。

大概过去五六分钟，巨狼停在了一处山坡上。

顺着山坡向下望去，齐川惊讶地发现，不远的山脚处，竟然有疑似人类的活动的痕迹。

那像是一座小村庄，平地上搭建着十几座木质的房屋，在房屋周围还有开垦出的农田。

“那里！那里！”

齐川激动地拍了拍毛茸茸的大狼头，刚刚经历了一系列变故，此刻能够见到同类的痕迹让他心中升起强烈的依附感。

“嗷呜——”

巨狼发出一声狼嚎，按照齐川的指示，绕过几块碎石，朝着小村庄快速奔袭而去。

……

……

……

蓝坐在坚硬的大石头上，呆望着眼前贫瘠的田地。

地里的泥土，就和她身下的石头差不多坚硬，蓝只是锄了一会儿，瘦小的身躯就已经失去了力气。

明明已经在休息了，可看着地里稀疏的白薯苗，蓝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愈发疲惫。

她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也没办法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她也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等货郎再次拜访他们村的时候，就又要有人被送去换粮食了。

听阿母说，那些同伴是被货郎送进了城，可是蓝每次问阿母城是什么地方，阿母的表情就会变得非常难看，吓得她再也不敢问。

听村长说，今年山里的情况也不太好，山神大人已经在村子附近徘徊了好几次，每次村长都要选一个人前去山里去安抚山神。

蓝的妹妹阿池就是上次被选中的孩子。

尽管阿母说阿池只是换了地方生活，但蓝已经好几次听见阿母晚上偷偷流泪了，蓝觉得妹妹肯定是在山神大人那里过得不好，要不然阿母怎么会哭呢。

可惜每次山神来村子附近的时候，自己都没有看到。

蓝准备等下次看到山神的时候，一定要问问他有没有欺负妹妹，每次阿母偷偷哭，她就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挡挡铛铛——”

急促的敲钟声响起，打断了蓝的思绪。

她两个头同时抬起，眺望远处，只见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对面山坡的位置急速冲来。

与此同时，是村中守卫惊恐嘶哑的吼声：

“是山神，山神来了！！！”

……

……

钟声戛然而止，巨狼在一片泛黄的草地前停下，它抬起高傲的头颅，银灰色的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晕。

村长带领着几十个面容枯槁的村民，跪伏在它的身前。

年长的人脸上已经是认命般的悲哀与麻木，年轻的人恐惧得浑身颤抖，包括蓝在内的几个孩子还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如何恐怖的事情，只是跟着大人一起跪下，不敢出声。

“仁慈的山神。”

村长抬起头，望着巨狼粗壮的四肢，低垂着眉，声音沙哑：“我知晓您的饥饿，几天后，货郎就会来到我们村子，带来珍贵的肉食，到时我们会将肉食全部献与您，无论如何，请您宽限我们几天……”

巨狼重重地嗤了一口气，甩了甩狼头。

村长立刻趴伏在地，慌忙大声说道：“请您饶恕在下的无礼，山神大人……”

身后众人也都将头紧贴地面，瑟瑟发抖。

却没想到，山神并未因此发怒，而是……趴俯了下来。

齐川顺着光洁的狼毛，从狼背上滑落下来。

刚刚被驮着在山林中疾驰，虽然平稳，但仍有些不适应，双脚刚一接触地面，他就差点没站稳，幸好扶住了身边狼的身躯才没有栽倒。

可是接下来，等他满怀期待地看向前方的“人类”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感到窒息。

之前因为趴在狼背上，视线被硕大的狼头遮挡，导致齐川根本看不清村民的样子，不然，齐川是绝对不会选择下来的。

跪在他身前的，哪里是什么村民，更遑论人类。

那一个个趴俯在地面上的怪异生物，就像是被小孩随意捏造出的泥巴人偶，拆碎后在随意糅杂在一起。

他们肮脏、丑陋、畸形，那些仿佛无规则组合起来的肢体更是强烈冲击着齐川脑海中对于“生物”这个概念的认知。

与他们相比，就算是腐烂生蛆的尸体都会变得美丽起来，齐川此刻就想重新回到狼背上，赶紧逃离这里。

他本以为来到这里会见到自己的同类，却没想到生活在房屋内的会是如此恐怖扭曲的生物，光是看着就产生了生理上的严重不适。

此刻心理上巨大落差更加重的不适感，若不是胃中实在没有东西，他当场就要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