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只是惊怔了一下，便回过神来，对肖怒虎说道：“赶紧除了这个临时的城主，只要把她杀了，我们今晚袭城之举事便定了大局。只要她一死，城中的所有官兵和甄府养出的武林高手，都会失去斗志，我们的成功便拖不到日出之时了。”
肖怒虎站在甄雪晴和柳杨之间，却没有动。
柳杨急道：“为什么不动手？”
肖怒虎看了看她，又望了望甄雪晴，道：“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柳杨道：“我们举事袭城，就是为了让老大坐上城主的位置，把山寨搬到这个城里，现在这个目的即将实现了，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么？”
肖怒虎道：“是。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柳杨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肖怒虎摇了摇头。
柳杨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谁会知道你想要什么？二哥，不要让自己一时心软，赶紧下手吧。”
肖怒虎道：“这个女人，我不能杀，——你也不能杀。”
柳杨不解，道：“你潜伏在甄府之中，不过是做卧底而已，你不是甄府中的人，没必要护主。二哥，你要记住，你是野狼山山寨的人，是山寨的二当家，今晚你的身份就是这一个。”
肖怒虎再次看了看脸色阴沉下来的甄雪晴，道：“今晚我不只是野狼山山寨的二当家，还是另一个人。”
柳杨问道：“你还是谁？”
肖怒虎道：“甄雪晴的男人。”
柳杨的心猛地一咯噔，一股酸苦涌上了胃部。
她揶揄地问道：“你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没等肖怒虎回答，她便又说道：“是的，这个女人多么美，无疑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作为一个男人，喜欢上她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肖怒虎很想解释什么，但现在却不是他说连篇废话的时候。
他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
“既然你不敢杀她，我来杀！”柳杨愤恨地说道。
然后，她提起刀便向着甄雪晴砍去。
甄雪晴立即举剑迎敌。
而站在两个女人之间的肖怒虎却动了身子，为甄雪晴挡了柳杨突然砍来的一刀。
柳杨根本没有多想什么，砍出这一刀时灌注了全身八成的力。
见肖怒虎竟然动了身子，站在了危险之处，她想收手已然来不及了……
一股鲜血飞溅而出，漫天的火光之中，如一朵妖冶的玫瑰。
鲜血是从肖怒虎的左肩处流出来的。
一条胳膊如被扔下的无用之物，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柳杨的刀还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
刀背上满是血，刀刃上滴着血。
掉在地上的“无用之物”是肖怒虎的。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但是，他却没有出一声。
就算看到了自己的胳膊掉在了地上，疼痛感从左肩处传来，他依然是一声未。
甚至连一丝呻吟也没有。
——与内心的挣扎和痛苦相比，这种ròu_tǐ的痛苦孰重孰轻？
——如果自己断了一只手臂便能将眼前的这种恶斗消除，让两方化干戈为玉帛，他宁愿忍着痛苦，让自己承受无法忍受的一切。
当然，这只不过是他的妄想。
野狼山山寨的匪徒已经血洗了栖雪城，此深仇大恨，怎么可能因了他断了一只手臂而不了了之？
其实，现在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他不管做出怎样的牺牲，都于事无补了。
但是，他依然不甘。
他不甘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这两个女人相互残杀，到最后是两败俱伤。
他不甘让悲剧赤裸裸地生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什么也不做。
虽然他扭转不了大局，但是他希望暂时让这一个“小局”以他所希望的方式结束。
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必须忍耐。
让别人吃惊，让别人哆嗦，让别人产生畏惧……
果不出所料，在这一刻，两方都停了手，惊讶地看着已经断了胳膊的肖怒虎。
野狼山山寨的人谁不知道他是被人敬仰的二当家？甄府中的人谁不知道他是卓绝的功夫高手？
可是，就这样的一个令人又敬又畏的人，却被一介女子断了胳膊……
柳杨的双手颤抖了。
她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实，害怕地丢下了手中的刀。
然后，她惊慌地看着肖怒虎，颤巍巍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怒虎没有回答。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他担心自己一出口便是痛苦的呻吟。
于是，他只好咬紧牙关，紧紧地闭着嘴，不一言。
“难道你真的那么喜欢她？你跟她才认识几天，你就愿意这么不顾惜自己，舍身为她？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柳杨的眼里噙了泪水。
肖怒虎看着她，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了下来，眼睛里是带着血丝的痛苦。
甄雪晴从柳杨关切的眼神里，一下子看出了她的心声。
这个闯进甄府大开杀戒的女人竟然是喜欢肖怒虎的。
本来，知道了肖怒虎的身份后，她还在气头上，也暗自后悔被他利用。
可是，在那千钧一之际，他竟然为自己挡了一刀……
任何女人不管心肠多么恶毒，都不可能对为自己挡刀的男人无动于衷。
何况，她本来就是爱着肖怒虎的，在她的心里，他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
而她本来就是一个感性多于理性，并无什么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