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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盛氏集团,6的股份。”
话落,大抵是因已然将底线抛出,夏念之反而淡定了些,她看向已然正襟危坐于沙发上的盛老,此时的老人家刻意收敛了怒意,狭长凌冽的剑眉微挑,像是被她的条件逗笑。
“…夏念之…这就是你的条件?…”
夏念之闻言,默默将茶盅握得更紧了些。
她不知道此番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放弃将张光明指认盛老雇凶杀人的证据交给警方,反而选择消灭视频证据作为交换,拿到盛氏集团6的股份。
她的爷爷是否会怨怪她无视夏氏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忘记夏氏三条人命的惨痛代价?
若是她爷爷仍活在世上,仍陪在她身边,他会做出如何抉择?
……
自从四年前,那场带走夏家三条人命,动摇夏氏根基的车祸后,张光明伏法,但不久便因为重症病逝于狱内,所有事情的发生太过巧合,环环相扣,虽皆合乎逻辑,理所当然,但恰恰因此才反而令人不断生出疑心,怀疑车祸真相是否真的仅是醉酒司机撞车导致的意外。
整整四年,她坚持循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不断搜集证据,这才找到张光明一双儿女的下落,随即发现张光明仍活着,机缘巧合后,抓住张光明,这才有眼下手握的真相。
夏氏的将来容不得她行差踏错,否则一子错,满盘皆输。
思及此,夏念之看向盛老,郑重重复道:“是,盛氏集团6的股份,从此不会再有人提起夏氏董事长的车祸事故,再不会有人知道张光明的下落,再不会有人掌握这份证据。”
“盛氏集团,6的股份,呵呵…”
像是听到天大笑话般,本是紧紧盯着满地白瓷碎片的盛老,终于分出时间,神色莫名地瞧了瞧夏念之,嘲讽道:“夏念之,你这小姑娘,口气倒是大得很,就这么段算不得什么的音频,便想要平白拿走盛氏6的股份,你可知道便是这点股份,市值多少?”
“我自然知道……”夏念之逼着自己愈加淡然无谓,漠然道:“可我夏家既然已经付出三条人命,那么自是要物有所值,盛氏集团6的股份,对盛老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眼前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曾几何时,那双狡黠灵动的双眸,此刻却冷漠如霜。
有那么瞬间,盛老仿佛在夏念之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那个人,看着比谁都斯文温润,翩翩君子的模样,但只有他知道,那人那性子却比谁都孤高冷傲,执拗死犟得很。
偏偏也是因为太过聪明,将人心看得比谁都透彻,所以比谁都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我若说,我拒绝交换呢?…”盛老沉默良久,眉目犀利扫过夏念之的脸,随即沉声警告道:“盛氏6的股份,小姑娘,纵然你爷爷在世,也不敢做这春秋大梦!”
“我爷爷一生始终与人为善,待人处事总报以足够斤两的信任诚意,自然不会随便觊觎他人家财,肆意谋害他人性命,自然而然便更是用不着为杀人而付出代价!”
话及此,盛老陡然间想到年少时,与那人曾经的约定,心口泛着针扎般的一阵阵难受,原本惯常的冷静思绪,更是无法平静——是,他倒是顶着好人的名头,赢得漂亮。
“小姑娘,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不会计较你今日这般不懂事的举止,这份所谓证据到此为止,你若想安全离开盛家书房,便乖乖地销毁音频视频,交出张光明的下落,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对你再不客气!”
话落,有黑衣保镖领命从暗室走出,上膛后,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夏念之。
生死边缘,夏念之反倒愈加冷静。
“看来盛老真觉得,沾染三条人命的满手鲜血,雇凶杀人的罪行,当真无所谓。”
双眸渐染阴森恨意,夏念之语调愈沉,隐忍着胸腔内随着心跳声而澎湃汹涌的怒火。
“想来正如盛老所言,我的确是年轻得无知无畏,竟不知盛氏已然这般只手遮天,权倾南省,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将威胁说得这般理所当然,甚至毫无顾忌地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夏小姐说话真是口无遮拦。”
盛老怒极反笑:“夏小姐携带刀具上门挑衅,危及性命之际,我的保镖不过是自卫。”
如此有恃无恐,甚至肆无忌惮?
白瓷茶盏握在手心,几欲捏碎,夏念之扫过枪口,迎面逼近黑衣保镖,笑意愈深。
“盛老故事讲得真好,既然如此,死到临头,我不如再给您透个底。”
夏念之使劲浑身解数,这才逼着自己装出一副满满的笑意来。
“来此处之前,我曾做了准备,若我今日无法从盛家安全离开,大不了鱼死网破;盛氏或许家大业大,但我相信诸多豪族财阀,眼红盛氏木秀于林许久,我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定然比我手段高得多,能将这份音频视频,以及张光明的作用,发挥得更彻底些。”
……
话落,夏念之反手便再次将掌心白瓷茶盏砸向墙壁,又是茶盏一阵尖锐的凄惨叫声。
盛老腾地起身,抬手对着夏念之便是一巴掌,十足十的力道之重。
夏念之陡然间站不稳,忙不迭抓住了沙发边缘,这才堪堪稳住身形,嘴角有温润的液体滑落,夏念之一把干脆抹掉,转过身,眸如利刃扫向雷霆震怒的盛老,只听得他咬牙切齿,怒喝了声她的名。
“夏念之!你胆敢越来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