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瞬召走进竹林里,看到一个拄着剑窝在墙角的阴影处打盹的少女,这几天不见,她似乎憔悴了不少。
看到楚瞬召进来,她睁开眼睛说道:“她不想见你。”
“知道。”楚瞬召说道。
“是啊。知道你还来?”少女声音无奈且哀伤的说道。
楚瞬召沉默了,这样的结局对大家都好,对大家都不好。
“你最终还是杀了他,为你的外公报仇了,这很好,血债血还。”
楚瞬召的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死,这是他选择的结局。”楚瞬召说道。
“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也一样,但她呢?这一切都是她想看到的吗?”
楚瞬召又沉默了好一会:我只想见见她,哪怕她憎恨我也好,哪怕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也好,哪怕她拿着刀子往我身上捅也好,她有恨我的权力,我不怪她。”
关雎沉默了:“其实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方法。”
“你觉得我能怎么做,打断他的四肢,将他永远囚禁在胤国,像个野兽般生不如死?”
关雎背着渐渐从墙角的阴影下走出,然后在楚瞬召身边的阳光下站住:“其实你完全可以这样做的。”
“你不懂,小雎,像苏长青那么骄傲的人,是宁死都不会向我们低头的,他就像烟火一样。”楚瞬召眼中雾蒙蒙的。
“烟火?”
“是啊,他宁愿像烟火一样在夜空中炸出最绚烂的火花,之后像流星般陨落,也不愿碌碌无为,寄人篱下地去度过一生,我在最后尊重了他的骄傲,让他接受了一个像烟火一样的结局。”
“你总是那么聪明,谁心里想什么你都懂。”关雎自嘲一笑,一眨眼间,女孩心思万转,楚瞬召是她所见过最聪明,最有底线,最讲正道的人,他和苏长青不也是一样吗?就像是一面镜子中的两个人,苏长青是黑的,他的白的。
“现在胤国的百姓都喊你英雄……”关雎说道。“西临百姓都喊你屠夫刽子手,你比较倾向哪一种说法?”
楚瞬召沉吟了一阵子:“他们都说错了。”
“——”
这个答案出乎她意料,可是关雎却不得不接受。
关雎却再次沉默了,忽然指着楚瞬召笑骂道:“你啊你啊……去看看她吧,她会原谅你的。”
楚瞬召转身就去,轻轻推开那扇房门,下意识地将门带上。
梳妆台的影子阴冷灰暗,她就像是一具没有**的女鬼般,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理云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偶尔会哼上两句曲子。
楚瞬召不说话,坐在她床边,这反复地两句曲子他无比熟悉,在他十岁之前,两人最亲密的瞬间,莫过于那些楚瞬召无法入眠的夜晚,少女将孩子的脑袋托着怀里,两人轻轻巧巧地说着话,大多都是些那个那个宫女姐姐喜欢谁,那个那个宦官出门的时候踩到狗屎掉进水缸里,毫无意义,但却无比惬意。聊到最后,楚瞬召都会听着这两首曲子入眠,少女就像他姐姐一样。
其中在楚瞬召心中,苏幼奴才是那个最早走进他心里的人,两人对于感情一事都太过敏感生疏,以至于一直没人敢踏出那一步。后来让苏念妤抢先一步占据他心房,苏幼奴咬牙切齿也无济于事。
现在好了,他杀了自己的哥哥,自己也没法像以前那样爱他,这样也不用心疼了,也不用去牵挂了,多好。
只是觉得心里被钻出一个流不出血的大洞,除了空虚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两人彼此沉默着,直到黄昏降临,他轻轻倒了一杯水递到少女面前,少女乖巧地喝了下去,下一瞬被她立刻吐了出来:“茶凉了。”
楚瞬召亲自去烧水给她煮茶,面对那热气腾腾的热茶她却说太热了。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楚瞬召给她亲自送饭,但是大多数时候都被拒绝掉。他端着食盒不动,苏幼奴也坐在镜子前不动,时间久了,她依旧不和自己说上一句话,楚瞬召一直坐到深夜都不曾离去,直到第二天清晨发现自己睡着她床上,少女依旧对镜梳妆,好像那里才是她的归宿般。
一天,两天,三天,将近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楚瞬召反复推辞了皇宫的庆功宴和大臣们的谢礼,他的舅舅,如今金帐国的新大君主要求他前去金帐国一趟,那些死在苏长青剑下的人的家属跪着皇宫前说要见楚三皇子一面,他都没有去。
楚瞬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垂鹰菀,也陪在苏幼奴的身边。
天气越来越热,如今已经来到五月中旬。
今天楚瞬召端着食盒再次来到苏幼奴房间,他惊奇地发现对方居然在吃他昨晚忘记带走的食物,轻轻咀嚼着,看起来依旧没有什么食欲,即便是这样楚瞬召心里依旧激动不已。
楚瞬召大喜,坐在苏幼奴身边轻轻解开今天的食盒,夹起一块脂膏往她嘴里送去,对方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饱了。”
男孩有些泄气地垂下了脑袋,苏幼奴看去他,眨了眨眼睛,出声说道:“带我出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楚瞬召一听赶紧挽着她的手臂“你不用这样。”苏念妤说道。
楚瞬召不管,只要她能原来自己,就是再让他去和苏
长青以死相搏一次他都愿意。
两人走出了屋子,走进了竹林里面,阳光透过竹叶形成点点细碎的光斑打在他们身上,苏幼奴停下脚步。
“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去死比较好。”
楚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