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楼的事，吴为故意放出风去，消息自然就传到了姜域的耳朵里。
甘沛霖还在沉睡的过程中，姜域将整个大都督府的人员清理了一遍。但凡是背景模糊不清的，一律赶了出去。所有人手重新调配。
就连敖琍身边贴身的婢女也没能留下。
女眷们怨声载道，却也只能默默承受。
姜域以新婚为由，向皇帝告假十五日。一则能守着甘沛霖，二则也可以养伤。只是这两日，甘沛霖睡的特别沉，高热不退。让他格外担心。
“怎样？”神医才请过脉，姜域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情况。
“大都督莫急，夫人这是伤了元神。”神医表情凝重道：“身体的创伤并不太严重，但心神受创，并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养好。这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大都督想必也明白一个道理，心病还须心药医。”
姜域点了下头，神情凝重：“劳烦神医了。”
开了方子，燕子便亲自跟着去取药煎药。
姜域留在厢房里陪着甘沛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总觉得很难受。
“我答应你的事情，有尽力去做。只是这一次没有预先准备好。”他如竹枝般修长的手指，因为担忧而显得僵硬，握着她柔软的手却那么无力。“你原谅我好不好？”
睡梦中的甘沛霖，会不时的蹙眉，不时的颤抖，会蜷缩着身子，会落泪。
姜域不确定她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那种心疼又无助的感觉，快把他逼疯了。
“沛霖，你醒醒好不好？”
“主子。”陆垚隔着门，轻轻唤了一声。
“说了无论什么事，都别来烦我。”姜域不耐烦的皱眉。
“是婷公主来了，说是来探望夫人。”陆垚怕姜域不知究竟，又补充一句：“那日在宫里，对亏婷公主护着，夫人才没出事。原本皇后娘娘在云嫔宫……想要赐死。”
这件事，姜域还是第一次听到，一股怒火从他心里喷上来，直冲百汇。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敞开门：“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陆垚吓得赶紧跪下：“主子恕罪，这件事属下也是夫人晕厥之后才知道。您一直关心夫人的安危，寸步不离，属下不敢轻易叨扰。”
“还有什么没说的？”姜域绷着脸，眼睛里既有心疼又有愤怒。
“夫人出宫之前……和吴为有过交谈。似乎不怎么愉快。”陆垚不敢再隐瞒。
这下子，姜域就明白了。甘沛霖下的指令，仅仅是扰乱皇城和朝政。从头到尾，并无生杀大事。一定是吴为知晓皇城种种，才会去质问她。
才让沛霖知道她的决定“闯了大祸”，所以她才会那么伤心，做出那么过激的举动。甚至被上了绞索，也丝毫不挣扎。
她是想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恕罪。
可是那些人，何曾无辜。他们虽然未必个个恶贯满盈，双手却沾满了民脂民膏。
“请婷公主进来。”姜域收拾了情绪，如是说。
“是。”陆垚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去请。
这时候，姜域已经返回床边，看着甘沛霖仍然不见血色的脸，无声叹气。
她才是最不该承受这一切的人。
不一会儿，宣婷领着两个婢子，快步走了进来。
“婷公主。”姜域起身朝她行礼。
“大都督不必多礼，这是在您府上。”宣婷走过去，凝神看着昏睡中的甘沛霖，眉心凝重：“夫人还没有醒吗？”
“是。”姜域也没隐瞒。
“我这里有瓶药，或许有用。”宣婷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扭开盖子。
“婷公主……”姜域很是紧张，想要阻止她。
“你放心，只是放在鼻前轻轻一嗅。”宣婷温和对姜域笑了下：“夫人在宫中遇险，我若要害她，当时就不会护着她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姜域平素是不屑对别人解释的。但因为宣婷救过甘沛霖的命，所以他才会态度温和的说：“只是不知道苏醒对她而言，是否是好事。”
宣婷的手明显僵了一下，她大概知道皇城里出了什么事。
“大都督，这一点，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宣婷略微一想，道：“虽然我与夫人相识并不久，但我觉得她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当时皇后娘娘在云嫔宫要处置她的时候，她面不改色，从容镇定，并无一丝胆怯。若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做到。既然不弱，她肯定不喜欢就这么睡着。”
姜域愣了下，兴许是自己太想呵护甘沛霖，才会觉得她羸弱的不堪一击。
可实际上，她何曾柔弱，她是他见过的最有主意的姑娘。
“那就劳烦婷公主了。”姜域拱手。
“嗯。”宣婷这才将瓶子靠近甘沛霖的鼻下。
好像有一股浓烈的气味，辛辣还冒着凉风，一下子就被呼吸带进了肺里，呛的甘沛霖难受。
她皱着眉头，咳嗽了几下，居然就睁开了眼睛。
“夫人，你醒了。”宣婷收起了那个玉瓶，交给身后的婢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甘沛霖听着她的声音，恍如自己还在宫里。
她轻轻摇头，又禁不住咳嗽起来。
姜域赶紧伸手托住她的腰椎，扶着她慢慢的坐起来。“脆芯，快，端一盏温水来。”
门外，脆芯听见声音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赶紧进来：“大小姐，您醒了。快，喝点温水润润喉。”
甘沛霖有些晕，脑子还不是很清楚。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