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曹汀愈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倒是惹得迟迟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奇怪。
就是从那个说书那边之后,曹汀愈的脸色就始终未见好,后来说要回去之后,也一直都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
迟迟忍不住扭头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曹汀愈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微笑来,“没有啊,殿下何出此言?”
迟迟转过身子去,语气有点变扭,“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你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曹汀愈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儿而已。”
迟迟问他,“是什么事儿?不能和我说说吗?”
这事儿吧,也不是说不能和她说,只是说白了,和她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因为曹汀愈刚才听那说书的故事,越听越觉得这其中似乎另有门道,倒也不是说别的,就是指的是这其中的暗示。
曹汀愈东厂的人,自然是最知道所谓舆论压力是有多少厉害,而现在的皇帝即便是一言堂,也或多或少是要听一些民间百姓的声音,不然就容易遭到言官的弹劾。
所以这说书先生的话,难道就只是在将一个捏造的皇帝和妃子的故事吗?
曹汀愈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越听越觉得,这里面似乎就是在暗示如今的东厂。
现在东厂的地位可以说是人尽皆知,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即便就是皇后,看到了那东厂的都督纪佳,或许都要给一点薄面,就是因为皇帝格外宠幸纪佳,甚至把他当成最信任的人。
这就好像是故事里面的那个妃子一样,不管他背地里做了什么,至少眼下他就是皇帝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东厂之势,可以只手遮天。
这难免叫人觉得惊慌,甚至有人都在想这陈国是否还是陈家的天下了。
而这个时候说书先生说了那些个外戚如何如何的不仁道,又说了之后江山是怎样的陨灭。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情情爱爱的问题,根本就是在暗示,东厂如果再这样继续为非作歹下去,陈国的天下,迟早是要完的。
现如今,在这种皇帝如果是来护国寺就必须会经过的地方,这样大肆的传扬这种内容,未必不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只恐怕皇帝有可能就会对东厂开刀。
倒也不是说曹汀愈对东厂有多少尽心忠诚吧,只是他知道现在的情况,那就是他能有现在,差不多我那全都是来自于东厂,如果东厂陨灭了,那他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了。
就是这一点,足以叫曹汀愈要小心对待。
他低头,就可以看见迟迟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面还闪着疑问的光,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才好。
即便是他心里知道迟迟不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无知和怯弱,可是如这样的事儿即便是和她说了也是没有任何的帮助,甚至还不过就是给她徒添烦恼而已。
他笑了笑,“想到了一些公事儿,不足和殿下提起。”
迟迟一下就品出来他是不想说了,不想说就算了,她倒也不是非要知道。
但是一旦是觉得他竟然心里也是有秘密不肯和她说的,难免就是会有些不愉快起来。
而这种不愉快,一直延续到回到了护国寺,从后门进院,曹汀愈又轻车熟路的送了迟迟回到了她的院子里。
这事儿到底可大可小,曹汀愈心里有事儿,就想着还是要尽早回东厂去和别人商量此事,于是把迟迟送到了之后,他就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看他这个急切的样子,还非要说没事儿,迟迟心里就更是不痛快了起来。
她叫了阿韦进来,阿韦一进门见着她,差点就是要跪下了,但还是连忙转身把门关上,然后急急的走到迟迟身边,语气都沉了很多,“殿下!您这到底是哪儿去了,这一大早的奴婢进了您的屋子没瞧见您,您可知道奴婢真的都是要被吓死了。”
迟迟好笑,“我不是给你留了纸条么,你没看见?”
“就是看见了也害怕啊!”阿韦叹了口气,“殿下,今后若是去哪儿,即便是不能带上奴婢,也当面和奴婢说一声不成吗?今天早上差点就是要出大乱子了。”
迟迟皱眉,“能有什么大乱子。”
阿韦就说,“可说呢,早上刚过了早膳的点,北阴王子就过来了。”
迟迟咦了一声,“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过来?”
阿韦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说是过来见殿下的。奴婢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赶走,便说了殿下宿疾又犯了,如今正是下不来床,只恐怕是不能见王子了。”
迟迟点点头,“你做的很好。那他之后就走了?”
阿韦应声,“是呢,原本还说想要叫他们那边的大夫来给殿下看一看,奴婢连忙是推拒了,这王子殿下真的是特别有意思,怎么老喜欢往咱们这边跑呢,殿下不是说了吗?咱们和王子殿下走的近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恐怕还要惹的四公主殿下对咱们不满,可这咱们也没什么法子啊,是那王子自己老是主动的往这边跑来的。”
迟迟垂了垂眼,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和北阴王子其实并不熟悉,算起来的话也不过就是见过那么几次,比之嘉和肯定是远远不如的,但是他好似就是对她特别感兴趣一样,屡屡前来。
却是也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是好叫他好奇的。
“去煎药吧,把我们的院子熏得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