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好一阵子了,班里听不到格一的大嗓门了。
好一阵子了,上课还是下课,格一都趴在那里。
上课时,班里嗡嗡作响,不是苍蝇般的嗡嗡声,是工厂里机器做功般的嗡嗡声。
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竖起耳朵来,也很难听清老师的讲课声。
殊不知,这已经是22班纪律比较好的状态了。
班长是个女生,她喜欢拍着男生的胸脯,笑着说“讨厌,死鬼~”
她也曾认真管过纪律,结局是哭红了双眼。
一次晚自习,班长实在忍不下去纪律,吼了句“安静!”
班里最矮最白的男生,说话慢悠悠地,还喜欢拖着长长的调子。
那天他骂了班长足足10分钟,脏话连篇。这行为和他娘娘的气质很符合。
下课后,班长关系很好的几个女生,围着哭鼻子的班长,诉说着她们的愤怒和于心不忍。
下课时,班里像菜市场,乱成一片一片的,大家都扎着堆坚守着自己的小圈子。
终于,格一慢悠悠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睡枕印,逗笑了后排的舍友。
格一猛地回头:“你坐我后面?”
舍友不可置信得翻了个白眼。
“你终于醒了,晚上睡,白天也睡,我坐你后面你竟然都不知道。”
刚睡醒,又靠近窗户,光线太强,格一感觉自己像个不敢见光的吸血鬼。
“走,我们去买吃的~”格一懒洋洋地催促着石头。
没几分钟,格一和石头抱着几袋上好佳薯片,兴高采烈地返回来了。
进班门的一刻,格一的笑容戛然而止。看着那群嘻嘻哈哈笑的人,那日换座位的场景,直冲她的心头。
如果心脏可以按捺住就好了。
走过最后一排时,c罗正无聊地前后摇晃着椅子。
格一撕开薯片包装袋问:“吃不吃?”
c罗抓了几块。
格一依旧每天上课睡觉,但下课铃响起,她喜欢拉着石头去买零食。
她还喜欢转过头去,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望向最后一排的c罗。
令格一开心的是,c罗每次也正好望着自己。
他们常常相视一笑,然后默契地竖起中指开玩笑。
好久没和c罗说说笑笑了,但格一比以往更关注c罗,比如说c罗上午最后一节课逃课了,课间出去上厕所了,或者在和谁聊天……
一次晚自习前,格一站在c罗桌旁,他俩闲聊着。
教室的人渐渐多起来,格一也不安起来,她打算回座位。
c罗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想让格一再多陪自己一会儿。
月亮:为什么你不天天找我玩?
星星:太阳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月亮:骗人!
星星:我害怕你会像地球一样讨厌我
贰
这天,要举行年级的合唱比赛。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化了淡淡的妆,大家调侃着抹了粉饼的黑皮肤男生。
天色已黑。
在教学楼下,同学们排成了两条长长的队,等待着jack带领大伙们一起去体育馆。
“你今晚特别像个音乐家,很有气质,尤其不笑的时候。”
格一被石头夸赞,高兴得合不拢嘴,她这小半辈子对称赞毫无抵御。
上台前老王裂着干巴巴的嘴,开心地说:“大家别紧张,上台一定要笑。”
从大家自信从容地,陆陆续续上台到下台。格一始终保持着微笑,目视前方,好像自己真的是今晚的特约嘉宾——有名的大艺术家。
等站稳台子后,格一习惯性地,将目光移向前排靠左边的c罗,好巧,c罗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他们看了彼此一眼,将目光移至观众席。
长长的话筒以鞠躬之势倒向格一,正对着格一的脸,甚至是嘴。
格一懵了,她没用心学过这首歌,一点都不熟悉歌词。
音乐课上练歌时,格一总是喜欢扯着嗓子乱唱,偶尔她会突然不唱了。一旁的c罗捣她,“你怎么停下来了?”
“不会歌词了。”格一心想,你唱这么好听,我都不好意思盖过你的声音。
此时台下很安静,感觉观众都屏着呼吸,比台上的人还要紧张。
音乐响起来了,格一只好假装微笑着,假装歌唱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女生唱得很投入,很有班级荣誉感,遑论罢了。
其实,格一内心翻山倒海,不过是伴着爱国音乐,一张一合地作着嘴型。
她压根儿不敢出声,这讨厌的话筒决定着自己今晚的生死,自己岂能贻笑天下?
叁
一个平常的晚自习。
格一好不容易说动了坐在c罗身边的一个男生,让他和自己换一节课座位。
这黑皮肤男生起初不愿意,他暴出的牙齿参差不齐,像立在煤矿山里的黄色拉煤车。
同学们都叫他“隔壁老王”,因为他长的朴实。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八卦,他和她对象吃饭,每次都是他对象掏钱。他甚至连根棒棒糖都没给他对象买过。
他对象是个长的挺舒服的女生,还到处问别人自己是否配得上“隔壁老王”。
格一终于坐到了c罗身边。
这时“隔壁老王”的同桌,也就是格一之前认的师傅,突然想和格一换座位。
她嚷求着格一:“就一会儿,一个重要事情和c罗说,说完就换回来。”
格一不悦,看向c罗,c罗点点头:“一会儿就好”。
后来两人认真地讨论着什么,格一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