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经侦队回去的一晚上,何莞尔更加没有休息好。
录音里轻微的噪音让她情绪烦躁不堪,后来又引发了头疼,一晚上辗转反侧的,早上起来的时候黑眼圈粉底都盖不住了,之后一上午的工作状态都不太好。
还好最近的金融市场风平浪静,除了死也不动的大盘指数,就是庆州某汽车制造企业收购某跨国新能源公司未果的新闻了。
这结果何莞尔早在一年前那公司大张旗鼓宣布收购计划时候就基本料中了的,当时她就断定这不过就是炒个概念,借着消息找接盘侠,收割一帮子小韭菜,等到一年后股价绿哇哇,庄家早就离场了。
因为准备充分,这一期的报道没多出彩但也能把其他版块按在地面上蹭,再加上聂芸最近应该为了桐城路桥焦头烂额,还没空来找她麻烦。
草草地吃过午饭,何莞尔本准备到顶楼休息间小憩一会儿,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刚出电梯就和正在等电梯的聂芸打了个照面。
“哟,何主编,好巧在这里遇到你啊。”
出乎她的意料,聂芸竟然先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心情挺不错的。
何莞尔还没说话,聂芸已经微虚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番:“怎么黑眼圈都快进化成胎记了?最近的工作压力很大吗?”
“还行吧,”何莞尔嫣然一笑,“当然比不得聂主编您的英才采访计划,需要多方协调,真是为难呢。”
聂芸面色一沉,擦着她的肩膀进了电梯后,声音郁郁的:“你可别幸灾乐祸,工亡的事搞定了。再顺便告诉你,桐城路桥刚刚又顺利融资三亿,工程进展极为顺利,你想看我的笑话,不可能。”
何莞尔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多看她一眼,电梯门已经合上。
她在电梯口站了好一阵子,也没想通聂芸今天的古怪。
聂芸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要显摆那肯定趾高气扬恨不得把她踩到泥里的,怎么今天明明有显摆的资本,反而匆匆而过极为仓促,形式大于内容一般。
而且,看起来还很不高兴一般,实在是很违和。
何莞尔想不通,刚刚些微的困顿消失全无,于是在顶楼喝了杯果汁便下楼去。
刚出电梯,何莞尔便被不知从哪里溜了一圈的助手小雷抓住。
“老大,老大,大新闻!”小雷眼里是掩不住的得意。
何莞尔白了她一眼,刨开她毛毛躁躁的手,说:“你能有什么新闻?说吧,又听了什么八卦回来。”
“好八卦,很好的八卦,”小雷窃笑一番,“我听付莹莹那个大嘴巴说,桐城路桥向泛泰金属融资三亿,今天签合同。”
何莞尔皮笑肉不笑,礼节性地弯一弯嘴唇:“呵呵,可真是个好八卦。”
“还没完呢,”小雷放低声音,“昨晚上桐城路桥那位莫大总裁,亲自到死亡工人的灵前下跪、磕头,今天早上人终于火化了,也不要十倍赔偿了。”
“什么?他真去了?”何莞尔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吃惊之下倒是马上明白聂芸之前古怪的表现源自何处了。
首先是因为桐城路桥搞定了工亡事件,加上莫春山融资的顺利,聂芸的采访计划得以继续,所以她心情大好,还有心思来惹何莞尔。
然而,莫春山搞定工亡事件的方式,竟然是真的去了死者灵堂上香、磕头,给足了死者面子,这一下彻底封住了家属和律师的嘴,让对方无话可说。
但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啊,莫春山还是聂芸想要打造成霸道总裁人设的大佬,竟然这么随随便便给人跪了,人设彻底崩塌。
“说跪咱就跪啊,你跪我跪全都跪啊~~~~”小雷粗着嗓子大声唱,还故意在特别策划办公室门口停了几秒。
何莞尔没顾得上她的疯疯癫癫,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听到的某个词。
她忽然转过身,抓着小雷的肩膀,激动地摇晃:“你刚才说,莫春山这一次是向谁融的资?”
“老大,别摇,散架了散架了……”小雷的歌声戛然而止,被摇得头发散乱像是狂风中的叶子一般,声音抖啊抖地求饶。
何莞尔忙放开手,重复问了句:“你刚才说,莫春山找谁融资来着?”
小雷看了一圈四周,确定确实没人在周边偷听,这才凑到何莞尔耳边,故作神秘:“刚才我听付莹莹显摆的,说泛泰金属借了三个亿给桐城,听说那老总叫明峪,早年是挖煤的,后来卖了矿山囤有色金属,刚好赶上有色金属成倍地长。所以这位土豪巨有钱,有钱到十辈子都花不完那种,很适合被当成冤大头!”
“哦~~”何莞尔听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暗自欣喜。
如果桐城路桥真是向泛泰融资的话,这事情,也许就有了突破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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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的气候湿润温和,初秋的花园还不见丝毫衰败,甚至墙边拇指粗细的月季拱门上,还零星缀着几朵粉白的花。
何莞尔在拱门,拿着剪刀踮着脚,将那几朵花季最末的龙沙宝石剪了下来,递给守在一旁的秦姐。
秦姐喜滋滋地说:“这月季春天开了三百多朵,夏天开了一百多朵,秋天还有得开,真是太值了。”
何莞尔还没来得及回话,秦姐指点起来:“看,这根藤,这一根,还有这一根,都要剪一剪。但你轻剪就得了,重剪得到冬至前后。”
她只好按照秦姐说的给龙沙宝石打了打枝,期间一个不小心被主茎上的刺在侧脸划了条浅浅的印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