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法事准备完毕后,白漠捏着一枚燃着的符箓丢进了碗里,那碗清水便无火沸腾了起来。
随着阵阵青烟的冒出,那单符便化作了一撮撮细小的齑粉,被吹散在了空中。
刚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便见周家家主满脸喜色地推门走了进来:“白道长,您真是神了,果然我儿清醒了过来。”
白漠朝他颔首不言,眼神冷峻,削薄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周家主看得心惊肉跳,忙问道:“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白漠上下嘴唇一合,冷淡淡地吐出两个“没有”,便直直地回了屋子里。
周家主还想追上去说点什么,却被拦住了去路。
路鸠一脸不耐烦地说:“白哥刚刚耗费了大量的法力,现在需要沐浴修身,你们现在不要打扰他。”
周家主也听说不少高人布阵做法是需要很多讲究的,不由对白漠多了几分敬服。
“那是自然,自然,”周家主惭愧地的哈哈一笑,“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白漠推门走进了古董阁里,只是今日的房间却格外不同。整个房间布置奢华,器具摆设也是顶尖的,含着灵气的古董。可这里依旧空空荡荡的一片,连一点人气都没有,已经没有往日那一个眉眼如星辰,笑靥如花的少女迎上来跟他问好了。
白漠眼神一暗,心说这不是早就意料之中的结果吗?
在安静无声之时,四周的一些不起眼的杂音尽数入耳,避如那破窗而入的风声敲动着陈旧的古瓶的瓶面,发出一阵低闷暗沉的硁硁响动。
种种纷纷,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白漠神情微动,慢慢地攥紧了拳头。
也许,这便称为寂寞了吧。
仅过几秒,白漠回过神来,抬脚走向画符的那个案台上,只是脚下突然一软,身体虚晃得踉跄了起来。
他扶住了旁边的桌角,这才勉强站得稳当,而那柄握在手心里的桃木剑也从手中脱力地滑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枚桃花的花瓣轻飘飘地打落在酒水之中,似一叶小舟游弋着在水中轻轻打旋。
白漠伸出手指在杯中搅了搅,殷红的血液居然无端从中指间渗透了出来,像是丝带般一圈圈染红了杯中酒。然而即使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他确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利用沾着酒液的食指在旁边的白纸上画出了一个繁复的花纹。
花纹一现,猛然蹿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只是不消片刻,光晕消失后,便如腾空起一道水镜般,显现出来一副画面。
如果此时此刻谷乐待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正是她与那小童对话的一幕。
白漠静静看完这副画面,他知道谷乐是个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也没曾想过这人会这么轻信于只数数几面的自己。
不得不说,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自己心里跳动着的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十分奇妙的感受。
新鲜,却不讨厌。
白漠猜想,也许是种了合和术的联系,将这假姻缘阴差阳错的变成了真的联系,便轻轻一哂,不知这些事情被这小姑娘知道后,她又要闹腾成什么样子了。
白漠走到床前坐了下来,看着床榻上女孩宛如睡熟一样的安详面容,精美的就像一块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藏一样。
他微微一叹。
谷乐不知道的是,他并不是白漠,这世间并不存在白漠这个人。
那只是一个壳子,一个面具,也许她所看到,所喜欢的的白漠只是自己的冰山一角,是无任何担子,一身轻松的自己。
在那一次对少女上心后的调查,让他的心里产生一种矛盾的心理,又欣喜还有点患得患失。孑然一身的他可以和谷乐成为好搭档、好朋友,然而变成了身边围绕着种种麻烦和危机的白家家主白修翰后,还会有这样干净纯粹的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吗?
白修翰将被子朝上拉了拉,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借助了白家的神器,将灵魂依托在曾经准备好的傀儡壳子上面,恐怕自己早就去见了阎王。
今天听到了谷乐的一番话,他心里不禁在想:也许真的有让自己愿意让她陪在身边的那个人吧……
就在这个时候,谷乐的手指突然蜷了蜷,白修翰也回过神来,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一个眼神淡然平和,而另一双眼神却含着眼见的复杂和丝丝紧张。
白修翰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紧张的情绪来,对接下来的完美规划的底气也不是那么足了。
他想将谷乐身子从床上扶起来,然而手指刚碰上手臂,却被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谷乐没有看到白修翰的神情变化,她一脸严肃地问:“我刚才睡了多久?”
白修翰似没有想到这个状况,愣了一会后才干巴巴的答道:“……一天了。”
第一次见到这般运筹帷幄的人居然有这样表情,反而有种反差萌的喜感。谷乐按捺住想要笑出来的心情,慢慢的将脸色沉了下来,凌厉地视线望着眼前的男人:“我这次生门这件事只是个意外?”
虽然是臆想出的突然发难,白漠沉默不语,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再有,为什么我的一缕魂魄回来了,反而身体依旧不能凝实,”谷乐捏着手腕上的铜钱串,冷冰冰的说道:“我记得白修士起初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良久,没有得到什么回答,谷乐支起身体与他平视,轻声问道:“白漠,我就问一句,你想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