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数五年。
几位薛家的家仆带着薛寒英去郊外踏春,没成想,她却神秘的失踪了,这一失踪,却是把薛家上下给急的不行。
薛坚手持朴刀,待那几个家仆回来时,气的差点把他们给砍杀了,只是有薛坚夫人拦着,才准许家仆去找薛寒英,最好能找到,戴罪立功,并且,但凡薛寒英擦破点皮,薛坚阴狠的说道,一样砍杀了几人。
又没成想。
薛坚握着朴刀,正要急匆匆的出家门,自己亲自也要去找薛寒英时,她竟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一问便知。
薛寒英看春意浓,故意甩脱家仆,玩的不亦乐乎。
薛坚长呼一口气,激动的抱着薛寒英,不仅未有半分责怪,还亲昵的叮嘱她,下次万万不可再这样了,吓死爹爹了。
只是谁也未曾留意到。
薛寒英回头望了眼不知名的角落。
一位身穿黑纱蒙面的女子,轻轻的点点头。
她是赵穗的师父,锦衣娘的创建者,在赵穗还未全面接过锦衣娘的大旗,成为那群曲线左右天下的锦衣娘共主前,黑纱蒙面的女子便是锦衣娘的领袖。
之所以选定薛寒英,则是因为薛家和风雪大坪关系匪浅,使薛寒英拜入风雪大坪,不仅仅不会有丝毫的怀疑,而且一箭双雕,薛家、风雪大坪两个不容忽视的大势力,皆在锦衣娘的视线之内。
赵穗亦或叫做赵容若,她的师父,最擅长四两拨千斤。
当年进入赵家,甘愿成为赵家的客卿,除了完成自己希冀的目的,另有,彼时的赵家,足够影响到大夏天下,乃至北面的草原王朝,且,赵家出身的武将,不提北境,西塞、南疆、东海水师、御营军,皆有能征善战的实权派。
然而,赵家命途多舛,这个在那些年不属于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的家族,让大夏亲手葬送,几乎满门抄斩,侥幸活下来的人,同样东躲西藏二十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薛寒英假装步履蹒跚,让薛坚搀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房外:“爹爹,寒英没事,您不要太过担心了。”
“哎呀!我的宝贝闺女啊,别说话了,你都成这个样子了,怎能不使爹爹忧心?说来也怪,风雪大坪的两位长老,告诉我,他们的功法和你的体质般配,照理说,不应当出现走火入魔才对。”薛坚经过了最初的惶恐,细细想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薛寒英自身的样子,和她房间里那般凄惨状况,绝对是走火入魔。
薛寒英幽幽叹了口气:“爹爹提起赵勾陈大将军,是寒英不成器,想着能多走一步就是一步,迟早一天可以超越赵勾陈大将军,让爹爹为寒英自豪,未曾料到,寒英太心急了,风雪大坪的功法运转出了差错,方才走火入魔,险些一发不可收拾!”
薛坚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怪自己啊。
他连忙跟宝贝闺女道歉,说:“寒英,是为父管不住嘴巴,说什么让你和辅国大将军比!赵勾陈那样的人,不是咱们能比的,大夏那么多年轻俊彦,也不见一个可以与赵勾陈一较高下的,天命侯徐风尘怎样?出身西塞,比赵勾陈大几岁,战功显赫,还不是靠着那点破事,方能封侯且成了天子近前的红人,所谓的冠军侯林朝天更不必提了,没有世家大族林家,他屁也不是,反倒‘冠军侯’那般崇高的候位,都让林朝天给糟蹋了。”
“宝贝闺女千万别灰心丧气,爹爹再跟你数数江湖上的天骄之辈,最近江湖上给那顾弄影又加了名号,叫做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女子剑仙,又如何?难道顾弄影打的过赵勾陈?赵勾陈年纪轻轻便杀了不知多少寒山王朝的大高手了,顾弄影也就是渭水河畔问剑江湖,有那么点剑仙风采,其余的,和赵勾陈比,屁也不是……”
“哦,你们风雪大坪是不是出了个叫做楚辞的年轻人?被风雪大坪盛赞为,‘可与江湖讲讲自家的道理’?为父和你说实话,楚辞要是讲道理讲到了赵勾陈身上,杀他和玩似的,嗯,尽管大将军而今积伤重重,武学不比之前。”
“还有那儒家学宫,儒家学宫十位年轻君子,被那群尸位素餐,但自己不要脸一个个非得宣传说他们学究天人的老夫子,叫啥?嗯,想起来,把那十位年轻君子唤做‘继往开来为天下开太平’,虽然为父同样是儒生,但是忍不住想呸呸呸,什么屁玩意儿,现在这江湖是大年份不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为天下开太平的,人家辅国大将军真真正正的在西塞和寒山王朝厮杀多年,也还没口出狂言,要为天下开太平,一群什么都不做,只懂得坐而论道的‘先生’,用嘴巴为天下开太平吗?正巧,江晋州现在礼崩乐坏,儒家学宫把那十位年轻君子全部派过去,把江晋州给太平了,为父便信,他们真正能为天下开太平!”
说了那么多,薛坚的目的,就是抚平薛寒英的心境。
走火入魔没伤了五脏六腑,没伤了武学根基,怕就怕伤了心境,心境有损,比身体受伤更要麻烦。
薛坚他自己肯定不清楚,一席话歪打正着,的确令薛寒英重新思考,她与赵勾陈之间的差别。
父亲薛坚见多识广,连他的意思都说,天下那么多英豪之辈,不是才出了一位辅国大将军赵勾陈吗?
自己被赵勾陈轻松战败,可耻吗?
并不可耻,某种程度上,简直三生有幸。
能和赵勾陈交手的武学高手,且不被斩杀的,才有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