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短的时间,太多的打击,永夜一.info寒光返照,冷风临窗袭来,掀动床边的帐幔。
付延年发着高热,梦境一个接一个的浮现,他梦见依稀还是童年时候,骑一匹高丽产的矮脚枣红马,在荒嵩丛丛的郊野踏滚滚黄尘,放纵追逐着毛色驳杂灰黄的猎犬。
在鞍鞯上的速度感;向后闪过去不时划破脸颊的荆棘丛莽;透过云罅不断在眼前晕染、迸射、烂漫如若烟霞的阳光;忽左忽右迅疾摆动倾斜的地平线,恍若置身一场异常残酷的战斗后,愉快而亢奋的追逐……
前面忽然转头的,那是秦清的面容么?她冷冷的挥着长枪,横枪立马,如若一座冰雕玉琢、弥漫沁骨寒意的雕像,她不认识自己了么?
付延年拼命的追上去,有意数次从她面前掠过,可她觎若无物,毫无知觉,眼睫都不曾闪动一下,“清儿,回来~~~”,他只眼睁睁看着秦清向一面千仞的悬崖奔去,喉头梗作一处,却死命发不出声响。
……
黄淳与嵇笑备好了浴桶,浴桶中升起袅袅白雾,床边的桌台上放着一只瓷瓶,和一只托着帕子的盘子,旁边还有一叠干净衣衫。
嵇笑轻轻关紧了四面窗棂,从桌台上取了瓷瓶,倾了下瓶口,倒出一掌心浓重药香的药粉,撒入水中,又用手轻轻试了温度,方转脸向黄淳道:
“可以了,师兄。”
黄淳疲惫的点点头,略带歉意的对嵇笑道:“付延年高热不褪,着实看着不好,没法子,也只能是你我多操劳些,但终归将来,大家都是同志,危机关头,也顾不得这许多大妨。”
“同志?”嵇笑略略拢一拢鬓边的发丝,疑惑说道:“什么是同志?”
黄淳也笑了,一边将付延年从床上托起来,一边帮他褪去里衣,与嵇笑一起将他放入浴桶。药浴褪热。
“同志,顾名思义,就是志同道合之人。我们同为共和理想而奋斗,今后,不是同一师门的有识之士也会逐渐发展,成为一起行走的人,也就是,我们的同志。”黄淳尽可能用嵇笑熟悉的词汇,为她解释道。
再看嵇笑时,却发现她的脸颊微微泛了红晕,毕竟男女不便,嵇笑一个姑娘家,让她理解现代观念,理解生死关头男子女子的大妨实在很扯这件事,恐怕并不容易。
虽说他可以举例,若是同志正在流血,正面临死亡,难道因为对方的性别,或者对方的受伤部位等不可描述之涉嫌,又或者碍于礼教,就袖手不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