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说完手指不着痕迹地轻轻敲了敲桌面。
等在外面的顾横波知道这是示意她进去的信号。
当下，这位江南花魁端着一壶温好的酒款款走了进来，乖巧的跪坐在两人中间，左边斟一杯，右边斟一杯。
“宋先生，楚公子，请慢用~这是小女子提前就温好的桃花酒。”
楚少华受宠若惊的接过酒杯，眼睛留在顾横波身上，就像铁器遇到了磁铁，有点难以移开。
宋阳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微笑道：“来~楚公子，我们先喝上一杯暖暖身子。”
夜里的河面体感度还是很冷的，即便他们坐在楼船中。
楚少华忽然震了一下，想要起身却被宋阳按住。
“不必那么拘谨，我都说了今日是以朋友的身份见面闲聊，坐着就好~~来，我们碰一杯。”
宋阳说话前已经主动将杯子碰了过去，这让楚少华觉得对方虽然那么大的官职，但却如此平易近人，不由生出一种感动。
“宋大人！那草民...就不客气了！”
他有些激动，扬起脖子就将那杯桃花酒全部灌了下去。
温热的感觉借由他的喉咙进入腹部，随即传遍全身，让他整个人似乎也轻松了一些。
顾横波适时的给二人又添了一杯酒，还招呼道：“来~尝尝小女子的手艺，几盘小菜还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楚少华快速摆着手说：“不建议不建议！横波姑娘的厨艺远近闻名，在下只是听说，今日能有此口福便可在同僚面前吹嘘好一阵时间了！呵呵~~”
宋阳再次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若无其事问道：“楚公子平时都与哪些人在一起玩耍？说出一两个，看本官是否认识。”
楚少华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草民的圈子很难与宋大人有交集，这平时一起喝酒踏青次数比较多的有江南书院徐春，江南织造局的一名管事孟护~草民与他二人走得较近。”
“哦？江南书院？”
宋阳琢磨着这个名字，略微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在涅槃书院教书时，有一位叫王广荫的同僚，似乎就出自江南书院。”
楚少华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怔住，随即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说：“王广荫？听过听过！他是江南书院的骄傲！在他没走之前便是那里呼声最高的一位才子~！能够进入涅槃书院也能侧面证明他的实力。”
楚少华刚说到这里，脸色却突的一变。
“宋大人，您在涅槃书院任过教？那里可是专门教授皇亲国戚的！草民听说涅槃书院的院长其实是由当朝右相郭奉召郭大人担任！”
宋阳看似平淡的夹了口菜放入嘴里，轻声道：“是啊，本官便是郭老相爷硬拉进去的~哎，原本我是不愿意去教什么勋贵皇亲，奈何没人能管得住他们，也只有本官勉强出马才能镇住那帮臭小子。”
宋阳这话说的平静，但楚少华内心可再次掀起波澜！
他可是听人说过，涅槃书院里那群勋贵二代是出了名的顽劣！基本上去一个先生就会被赶走一个。
可这位宋大人...竟然能将那群祖宗治得服服帖帖？！看来他的能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楚少华想在这里，额头缓缓有些见汗，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酒水所致。
“楚公子，别愣着呀~来，再喝一杯~”
顾横波又为楚少华添了杯酒，而这次他仿佛都忘了跟宋阳碰杯，仰起头自己先干了。
完事他忽然有些后悔，急忙添上一杯说：“宋大人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成就！实在是草民等读书人的楷模！草民定当向大人看齐！只要大人在江南有草民能跑腿出力的，草民一定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宋阳抬手温和道：“楚公子不要总是‘草民草民’的，是这样，既然我们都是读书人出身便不要那么计较~你可以叫我公子，也可以叫我的表字北焱，那么我就叫你少华如何？”
“不敢不敢！宋大人，您就叫我少华，我可不敢称呼大人的表字！”
“呵呵呵~~那你就自称‘我’好了。”
宋阳也不为难对方，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楚少华平日里遇到的趣事，以及江南的一些风土人情。
一旁的顾横波作为一名合格的引导员，斟酒夹菜，相当称职。
她时不时出言问一些宋阳不方便问的问题，又添酒又加菜，很快就让原本紧张尴尬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也许是这楚少华喝进去的桃花酒有些多，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后，他说话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分贝，而且还加上了手部的肢体动作。
虽然能看出他还是在刻意压制自己，但无论如何也将本性释放出来一些。
“宋大人您是不知道~！那庆州知府邱大人由于体型太过肥胖，有一次入厕之时绷开了裤子，还险些淹死在茅坑中！哈哈哈~~~这些还是我爹给我学的~说当时他们都跑去帮忙，把那知府大人扶起，后者已经变得臭不可闻！还威胁他们绝不能将此事传泄露出去~！哈哈哈~~~”
宋阳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菜，又听着对方一口一个茅厕，微微摇头。
看来这位楚公子是真的喝到位了，嘴上说着知府大人让保密，可他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宋阳装作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庆州知府邱大人平日里如何？底下的官员都害怕他吗？”
楚少华一挥手，动作潇洒道：“他厉害归他厉害，底下人怕他又能怕到什么程度？毕竟江南这里远离政治中心，也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