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而挂,妖异的月光普射大地山川。黑如墨汁的夜空中,时不时有一道道白光闪过。
一片由百丈高的白槐树构成的密林,安详宁静地横卧在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陡坡之上。
密林深处,伸手不见五指,落针可闻。
可在一棵需由七八人合围而成的白槐树里,竟传出淅淅沥沥的欢笑声。
与这肃杀绝望的夜形成鲜明的对比。
树里,一个胖子席地而坐,满脸通红,手中拎着红白相间的酒瓶使劲往嘴里灌,还时不时乱嚎。
“奶奶滴,老鹰,你小子真鸡贼啊。平时,问你借点酒喝,连说没有,好像跟要你媳妇一样。哪知道,你小子居然在这么大颗白槐树里刨了个洞,而且还特码藏了一箱贵州茅台。”
胖子话还没说完,又急忙往嘴里灌,或许急了点,嘴角处有一丝酒水溢出。
“慢点喝。”老鹰一手抱着狙击枪,一手似要帮胖子托着酒瓶。他就怕胖子一不小心打碎了。
这些酒可都是他的心肝啊。
给胖子喝是一回事,可要是浪费,他会心疼死。
“闪开点,胖爷我还没醉呢。”胖子擦了擦嘴角,脸像一个红灯笼。
“老鹰,不就是一瓶茅台吗?想当年老子要喝多少就有多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我送你一卡车。不过,那时候,哪有现在痛快,哪有现在爽啊,所以,来,干一个。”
“胖子,少喝点。”郑杰见他喝得有点多了,也劝道。
可胖子手一挥,吼道:“老大,真的。那时候的我可有钱了,肯德基随便吃,必胜客随便进,所以才会胖得像头猪啊。
可你们知道吗,我觉得自己以前活得却连特码一头猪都不如,好歹猪在被杀之前还能好好乐呵一阵,而我就时时刻刻都活在油锅里。你们知道那种时时被炸着,时时盼着自己死的日子吗,老爸不待见,家里八大姑七大姨见了我,就像碰到了老鼠屎。”
郑杰和老鹰都安静地看着胖子时而狰狞,时而痛苦,时而歇斯底里的醉酒样。
那一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段痛苦的煎熬。
于是,他俩都沉默不言。
来,干。
各自拧开酒瓶。
“嘭。”
酒瓶相撞声。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昨天明天。
思绪渐渐从遥远的未来飘回,郑杰负手而立,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疼惜的目光聚焦在胖子身上。
同样一身肥肉,同样一幅贱样,少的只是那份沧桑。
现在,若你还身处油锅中,那么就让我把那锅砸了吧。
可是,胖子的一句话,却令郑杰有暴揍他一顿的念头。
“大哥,我不搞基的。”
胖子忽然似幽怨,又似可怜样,挺着胸脯,好像英勇,冲着郑杰傲娇道。
或许在胖子看来,郑杰和他非亲非故,却三番两次地不顾自身安危帮他。
图啥?
钱吗,能跟程潇比?
权吗,更比不了?
色相,他自我认为还是可以的。
所以,只剩下真爱了。
或许是一见钟情,又或许是神交已久,总之郑杰很明显有那方面倾向。
可自己性取向正常啊。
那么即使伤了他的心,也要抗争到底。
“他俩绝对有奸情。”隐藏在人群里的老李头眯着小眼睛,一脸肯定道。
迎着周围一群人异样的眼神,郑杰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哈哈,哈哈。”一阵阴沉又充满戾气的冷笑拉回了所有人的目光。
石少刚想上前搀扶程潇,却被他示意挡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死人的眼睛。
一切都是黑白,一切都无所谓,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拖进黑暗。
“不好,程少要发飙了!”石少大惊失色,一种冷彻心扉的寒意弥漫全身。
石少一个机灵,立刻躲在一边,然后在杀马特耳边嘀嘀咕咕。
“真的,假的?不至于吧。程少虽然手臂断了,但”杀马特小心翼翼地瞅瞅四周,才低声说,“可也不至于杀人吧。”
“你不知道,他刚刚的眼神,我五年前也见过。”石少吸了口气,似乎壮了壮胆,才敢说,“后来,那个得罪他的富二代,全家出车祸死了。”
“什么,这,这。”杀马特听此惊闻,呆愣了半天。
“等会,要是看见程少不对劲,听我口令,咱俩一起去制止。”
“那可是程家大少,能听我们的。”
“你笨啊。弄断程少胳膊的小子那么强,任由程少往前冲,那不是自取其辱吗。现在程少正兴头上,等我们真劝下他。事后,他想明白了,肯定会感激我们。”石少循循善诱道,“你难道不想要一个程少感谢你的机会。”
“对啊,要真是如此,能收获程家大少的友谊,那对自己老爸的事业也是一个巨大的助力,到时候,老爸肯定会奖赏我。”
发现杀马特现在就已经想入非非了,
石少心里暗骂了一句白痴。
等会程少一有异动,这货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到时候,黑锅他背定了。
石少冷笑连连。
真以为程潇是猪啊,打不过还硬往前冲。
他可清楚,程潇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当了这么些年的朋友,他能不清楚程少有玩枪的嗜好。
说不定,等会程少就会拔出枪,崩了郑杰。
想想看,这时候,杀马特傻不拉几地往前靠,不就找死吗?
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