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1/2)

咸阳秦宫外，李斯和子楚飞马奔向宫内。他们不停地驱打着坐骑，飞驰的马蹄声在黑夜里发出令人紧张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着。

宫门的卫士早以得报，大开禁门，引导着马匹直驱后宫。

二人到了秦王寝宫，带住坐骑，翻身下马，直奔内殿。两厢站满了文武大臣，他们的目光随着子楚的脚步纠结着，直到那扇武士严振以待的大木门关闭。

内殿里，秦王卧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气息微弱。床边，华阳夫人，大将军白起，太傅赢治，大夫吕不韦静静站在那里。地上，跪着众多的赢氏公子。

子楚轻步疾走，来至床前，跪倒在地，握住秦王一支手。“父王，父王！”他轻轻地呼唤着。“儿臣子楚回来了！”

吕不韦亦弯腰轻唤。“大王！太子殿下回来了。”

秦王用力睁着眼皮，微微嵌了缝，看着子楚。好久，才张开嘴，一字一句地说道：“大秦基业…就交给…你了，别…有负…”他眼睛转向华阳夫人。“有负华阳…母后！”

“儿臣定以生母待华阳母后！”子楚疾语。“父王一统天下，千秋功业，儿臣定当发扬光大！”

秦王又平息半刻，再强力说道：“善待…手足同胞，不可…不可…”话没说完，一振剧咳，身子一挺，头已歪向一边。

太傅赢治上前试息，看着众人，摇了摇头，泪已流下。他转正身子，大声唱道：“大王传位子楚！”他拉起子楚，面向众人，自已亦后退两步，跪倒在地。

众人忙跪向子楚。

“臣等谨遵王命，拥立子楚！”赢治带头，随后，众人附合着。

赢治起身，转向众人。“大王归天了！”

殿内，哭声一片，伴随着哭泣声，一声声唱词奔向秦宫内外。“大王归天了！太子即位。”

接连几日，秦宫上下忙碌着，即为先王张罗葬仪，又为新君继位准备。而最忙的，确是吕不韦。他早已得到新王的命令，操持一切事谊，他知道，新的王朝开始了。

吕不韦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白起，安国君继承王位之时，白起虽然接受，可骨子里却不服他。是自己常于他们君臣间周旋，化解矛盾，才至于没有水火不溶。可大臣们已多有非议，谁能保证不传至宫内，另外，太子子楚很惧怕白起，这三朝元老掌握着大秦兵将，尤如一把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而白起却还不知进退，王庭之上，朝野之下，一副傲气姿态。

吕不韦知道，是向白起说明之时了。他不是惧怕白起，而是不忍心看着师兄落个身首异外的下场。而真能说动他的，只有近在咸阳的文秀师姐了。

吕不韦用车辗请来了文秀，借着暮色，来到了大将军府。

白起见得文秀，竞落下泪来。他看着眼前鹤发道骨的师姐，不觉闪现出一幕幕美好的时光。“师姐！你还活着，又活得如此洒脱，白起高兴！”

文秀微笑着，帮他拭去眼泪。“难得师弟还能对文秀有如此情义，看来，现在的大将军还有童年白起的天真影子。”

“那是当然！”白起破涕为笑。“白起一生中，即把文秀当师姐，又当母亲，在那个年代里，共享着云梦仙境，共享着快乐！唉！”他叹了口气。“我和乐毅都羡慕师姐和公孙师哥，没想到，师姐却失踪了，我们都恨姬虎，可谁知你姬青带到了大漠！”

“哈哈哈！”文秀笑着。“人生无常！现在你这个老师姐活得如此长寿，还真要感谢先生和姬青呢！”他看着吕不韦。“否则，文秀不亦早入黄土了！”

“师姐感慨甚是！想想那些留恋功名之人，哪有不落个忧国忧民，抱恨终天。更有甚者，象大师兄，一生奋进忠君，却也是灭门问斩，旧坟新土，换得几声感慨而己！”吕不韦说道。“象师姐如此，定应先生之言，他日仙班有位啊！”

“文秀哪有此贤德奢望！唯救治天下疾痛，无欲无求了！”她转向白起。“有缘见到吕师弟后，才具知先生及众师弟状况，也更感念先生和珠儿之德，文秀有一心愿，就想有生之年，再去云梦山，拜见先生和珠儿，若他们不弃，就伴其终老！”

“乐毅师兄已在东裕村授徒。”白起说道。“我等真的想念师姐，如师姐到得，不知先生和乐师兄该有多高兴！”

“那是当然！”文秀叹道。“听说你已名扬列国，秦国一统天下功臣，不知愿意和师姐同途北去云梦山啊？”

“这…”白起低头，随后仰面叹道：“怕是先生不愿见我啊！”

“师弟有所不知，师姐这般年纪了，当知先生内心更牵挂于你。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让你明白，他们该多爱你，盼你能长寿。先生待你和乐毅如亲生之子，白发人送黑白人入土，你等实难体谅这伤痛啊！再者，自古哪有常胜将军，正如青草年年绿，新芽变泥土，唯知天道，才得天生啊！”

“师姐此来…”白起看看吕不韦。“吕师弟用心良苦啊！”

吕不韦欲言又止，他看着文秀。

“这都是师兄弟情义啊！”文秀叹道。“有如此情义，白师弟你应该高兴！”

白起深深点点头，他看着吕不韦。“想让我如何？”

吕不韦站起身，长鞠一弓。“师兄，新君即位之时当拥立，新君奖赏之时当推却，交出兵权，不去封地。闲云野鹤，实则秦人供奉之神，反之，师兄威武，可是众矢之的！”

文秀看着白起投来的目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