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件寿衣 (1/2)

爷爷是一个传奇。

在我们吴家镇上，他是有名的殡葬师。

在风水界，他是声名赫赫的青梅鬼手。

但，爷爷却和我说，他早已不是活人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爷爷话里的意思，直到他出殡那天出现的八灵扶棺，我才知道，这里面包含着另一种不为人知的隐秘……。

……

我叫吴凡，二十年前，爷爷把从一场大雪中把我抱了回来，从此我们爷俩相依为命。

爷爷不仅待我如己出，更是将他一身本事都传授给了我，让我跟着他学习风水玄学。

而在风水殡葬一途，我从小就展露出不凡的天赋。

不出几年，就将爷爷一身本事学了七七八八。

对此，爷爷也赞不绝口。

作为吴家镇上唯一的殡葬师，爷爷这辈子收敛了无数尸体，也点了无数阴宅，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对他很敬重。

爷爷的身体一直很硬朗，即便年过七旬，走上几十里路也不需要休息。

可是自从大半年前他一次外出回来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像是得了某种怪病，到现在，甚至已经卧床不起了。

之所以说是怪病，是因为每当夜里子时一过，他的屋里就会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吼声。

那声音不似人类，却充满了痛苦。

每次听到这，我都感到无比揪心。

小的时候，我曾见过爷爷和山上巨蟒搏斗，当时的他哪怕受了重伤也不曾有过半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把他一个硬朗的汉子折磨到这般痛苦。

我想进去，可是爷爷曾不止一次明令禁止我不许进屋，也不许我找来医生为他看病。

我很担心，却不敢违背爷爷。

而爷爷这一病，就是整整七个月。

原先他还能保持一些清醒，现在却愈发的昏沉，甚至有的时候我在床边唤他，都毫无反应。

要不是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我只怕他已经仙游了。

但反常的是，每个月初九，爷爷却比以往更精神不少，仿佛他的病就此好了。

而每到这一天，我都会发现，他的床头多出一套寿衣。

寿衣是白色的，和寻常寿衣明显不一样，每一件寿衣上面也都标着一个诡异的红色的数字。

每多出一件，数字也往后增加一位。

我曾开口问爷爷，他却没有对我透露什么，只是喃喃自语的说着“时机快到了”“很快东西就要齐了”之类奇奇怪怪的话。

看着爷爷愈发消瘦的模样，我阵阵揪心，却也没什么办法。

一转眼到了年底，爷爷忽然把我叫到床前，问我现在是阴历几月几日了。

我一时不解，却也如实回答他，现在已经是腊月初八了。

再有大半个月，就是新年。

我心里一阵阵得揪痛，许多病重的老人都很难熬过年底，我生怕爷爷也很快会离我而去。

爷爷却又接着问我：“今年可是双闰年？”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问，掰着指头算了下，回答说今年的确是双闰年，两个闰月重合。

爷爷听到我的话，显得异常激动，哈哈大笑起来：“等到了，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看到爷爷这副状若癫狂的神情，我感到迷惑，不由得问：“爷爷，您怎么了？”

爷爷没有回答我。

他望着窗外飘着的大雪，沉默良久。

“双闰年，在风水玄学上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年，此间或生瑞兆。”

爷爷喃喃自语，随后长叹一声，说道：“可惜了……若能熬到明年闰月，大事可成，可惜我等不到了，今后的命运如何，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爷爷的话让我有些听不明白。

没等我询问，爷爷紧接着说出一句让我既震惊又不解的话来，“明日一早，你在门前点上三响爆竹。”

我一惊。

三响爆竹，是殡天之响。

三响过后，魂归九泉。

同时也意在告知邻里乡亲，向他们发丧。

“爷爷，您明明还健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忍不住地问。

“不必多问，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到时你自然明白。”

爷爷没有向我多解释什么。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看到爷爷疲惫的样子，我心如刀绞。

我能感觉到，爷爷要离开我了。

我自小无父无母，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虽是他抱养回来的，但他却一直待我如他的亲孙子。

虽然知道生死不由人，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一直常伴爷爷左右。

这一夜，我心绪复杂，辗转难以入睡，深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爷爷的房间似乎有人在说话。

那声音沙哑而低沉，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已经深夜了，这个时候谁会来找爷爷？

我心中感到奇怪，想起身去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仿佛灌了铅似的，一动不能动。

不知不觉间，我的意识越来越昏沉，但是半睡半醒间，爷爷房间里的说话声仿佛一直在耳边。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我豁然惊醒。

想起夜里那诡异的说话声，我连忙跑到爷爷房间，进去那一瞬间，我心里头突然咯噔了一下。

爷爷床前，又多了一件寿衣。

算上这一件，一共九件寿衣，整整齐齐的摆在他的床头。

但这次不同以往，之前每月初九出现的寿衣都是白色，这件却似血一样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