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就能说的头头是道?你有这个眼力何必去杀猪?”
“眼力?丁队长,我今天也只见了你这一面,不过看你面色发暗,眼白发黄,大概是最近被上级骂的狗血淋头,肝病复发了?”赵向东说着,再一次向一侧的镜子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歪斜地坐着,活像一个无耻狡赖的坏人。
书记员停下笔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对话实在是没法儿记录了。不过,他倒是知道,关于丁队长肝病复发这个结论倒是对的,可见眼前的这个无赖有多欠揍。
“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切,看猪和看人那是一个道理,猪也有黄疸病,查到了就地活埋,不含糊。”赵向东一边上下打量着队长,一边说道。
“你……”
审讯室外,一直在专心看审的专案组王局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待发作。身边过来一人,把赵向东家提取到的几把刀具的初步检验报告送到了手里。局长粗略看了一眼,纸上写着刀具刃部与残肢创面的检验报告,结论一栏写着不吻合。另外一份是关于赵家切肉案板里提取的肌肉碎屑、表皮组织和不明血渍、毛发的化验结果,经过初步显微镜检验,排除人体组织可能,具体是什么物质,还需等72小时后由省公安厅技术科进行进一步的dna鉴定。
王局长挠了挠头,其实不用等72小时,他现在就知道个大概,那些组织无非就是碎猪肉而已。
“安江路菜市场的调查来了吗?”
“走访的同志刚打来电话,市场部林主任有很完整的市场管理费收取单据,他们的费用按日计算,可以发现最近两个月,赵向东很少有不出摊的情况。从这些迹象分析,即使是夜里作案,他在白天也没有准备作案或者处理死尸的时间,理论上……”
“嗯,疑点是很多,但是……有用的证据不是很多,好了,先暂停一下,把丁队叫出来我们再合计一下。”
如赵向东所预料,第二天中午时分,他被请出了刑警队。出门口时,有人把他的自行车还给了他,不过刀和案板还在做进一步鉴定,没有还给它。他走下台阶时,丁宝才正好也急匆匆从现场赶回局里,两人打了个照面,各自厌恶地瞪了对方一眼。
回到家,赵向东发现门锁竟然没有被破坏,只是东西都被动过了,这说明警察的破门技术较之以前有所长进了。他知道眼下丁队长他们苦无线索,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条线,也许还会躲在暗处监视自己,这对他来说倒也无所谓。不过,既然卷进了这桩案子,赵向东心里的诸多问题却是有增无减起来。当天下午,他没去出摊,也没有上网更新鬼故事,而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凌晨。有一件事,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带着一个手电出门,又往松树林跑。
他来到解放桥的桥边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桥下的警戒区不知何时已经撤除了,四处看看,也没见有警察尾随,看上去警察并没有太在意他,这让他难免有一些失望。
赵向东直接来到前夜自己捡到人脚的地方,见那里只是画了几个白圈而已,想来这些零碎的尸体碎块捡得多了,警察也懒得再搞警戒区了,只是草草地拍了照就完事了。
他站起身继续朝前,现在林间光线不错,虽然雾蒙蒙的,但是50米之外也能看得分明。
“前日夜里的那个高个子驼背人,就是站在了这里。”
赵向东走到了近前,蹲下察看。昨日凌晨的突击审讯,他没将当时林子里还有另外一个驼背人的事告诉丁队长,因为他也权衡过其中利害,要是说了,在夹缠不清的丁宝才那里,事情反而会越说越乱,如此一来,想脱身就不容易了。
赵向东其实很了解丁队长这个人,因为这些年来,他们之间就一直有过节。第一次是赵向东开电器修理店时的暴力抗法(对抗联合执法队时有推搡动作),那时丁宝才也在执法队中,结果一出手就被身大力不亏的赵向东反手制住,出了一个丑;然后众人一拥而上,把赵向东打倒才扭到派出所;不料前脚刚进,后脚地区武装部就来人来把赵向东领走了。
第二次是赵向东刚到安江路菜市场摆摊,当时那里有一个肉霸,挨户收取季度“保护费”,被赵向东痛打并拎着脖领子丢了出去,那个肉霸纠集了一伙人来找碴,赵向东以一对十五,结果伤了几个人,这次又是丁宝才出马,亲自把满身是血的赵向东拷回了公安局,赵向东在公安局走廊里蹲了不到1个小时,本地武装部再次准时出现,又把他领走了。
后来丁宝才还找过几个其它的茬儿,比如没收了老赵的**,在生意最好的时候,故意带人去菜市场搅和老赵生意等等,总之梁子算是结死了。
“丁宝才这个蠢货,能抓到真罪犯就出鬼了。”赵向东一边想,一边又朝前走了几步。
“我记得那个家伙。就站在这棵树下,大笑了一声,当时那些警察还都在桥后面应该没有听见。”
地上青草茵茵,下面泥土很硬,看不到半个足迹,也没见地上有折断的树枝。赵向东分明记得,前天夜里,他听到了很多声树枝接连折断的声音。
“也许,在树林深处,会有一个地方布满了枯枝?”
他四下走动起来。不知不觉绕了很久,只闻清脆鸟鸣,却不见半点线索。如此乱走了一阵子,赵向东渐渐远离了解放桥,一路也没有在地上找到半根树杈。如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