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
沐浴更衣完毕,默被带到一间石室,石门缓缓开启的时间,希索婆婆对默说道。
默看到四面石壁甚至屋顶和地面都画满了壁画的石室内,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静静站在烛火围了一圈的石床边上。
女子身穿华丽精致的长衫,长发披肩,戴着木雕面具,左手臂上挂着一副别满细长银针的皮夹。
“参见天巫女大人!”希索婆婆向此女低头行礼。
“你先回去吧。”女子点头回应。听声音,很年轻。
“是。”希索婆婆答应着,独自离开。石室的石门缓缓合上,顿时整个石室看上去像一个没有进出口的密室。
“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来。”被称为天巫女的女子对默说道。
默皱了皱眉,庆幸女子手里拿的并不是刀具,不然默以为自己是被骗进了屠宰场。不过,女子准备的那些细长银针也够吓人的。
脱了睡衣,仅剩一条短裤的默躺到石台之上,尽量将注意力转到室内的壁画上。写实风格的壁画,似乎描绘的是发生在遥远时空中的战争。战争双方,一方是数千戴木雕面具、借助旗幡召唤亡灵大军的巫人,一方是抬手间翻云覆雨撒豆成兵的怪人,头戴各种鲜艳羽毛编织而成的头饰,除此,仅有的衣物便是腰间围着的兽皮裙,但他全身都文着抽象怪异的图案,包括脸上,也一样。
手持缠满彩带的木杖,这怪人以一己之力对抗数千巫人,看场面,似不落下风。
“翻个身,背朝上。”天巫女又道。
要趴着的吗?默觉得这样会更好,便麻利地翻了个身。很快,后脑勺附近传来尖锐的刺痛,顿时明白,那些银针果然是准备往人身上扎的。
“不要动。”天巫女叮嘱了一句。不是温柔的声音,或者说,是不带丝毫感qíng_sè彩的声音。
“壁画描绘的战争,或许,是你们苍鹀部落的某段历史?”刺痛接连不断,默的背有点要被戳成筛子的架势,为了减轻痛苦,默试图通过对话转移注意力。
“苍鹀部落在成为一方豪强之前,只是避世隐居的一个小族群,虽然族人大多修行巫道,却不曾拥有图腾纹,后来,一个路过的强者凭一己之力征服了我们弱小的祖先。壁画里说的就是那场改变部落命运的战争,那位强者完成征服之后没多久就神秘失踪,只留下一副画,名为《山河图》。这幅画成了部落图腾纹的源泉,以血为引,与《山河图》相感应的话,就能获得一部分图腾纹的传承。”
天巫女手上扎针的动作不断,口中娓娓道来。
“外族人也可以?”默问道。
“不错。《山河图》是苍鹀部落崛起的最大依仗,也是世人垂涎的至宝,所以不管是与我部交好的势力,还是不断追杀的敌人,真正的目标都是《山河图》。我部的历代主上,都必须是能将《山河图》融入体内获得完整传承的族人,上一代主上之后,族中能将《山河图》融入体内的只有一个,她成了我们的少主。但这次融入并不完美,她的身体与《山河图》似乎出现了排斥,这导致了她的身体越来越弱,一度出现死亡危机,拉苏拉拉大人无奈,将《山河图》逼出她的身体,勉强保住她的命,可是要治愈,却还需要冥河之源的水才行。”
“也就是说,《山河图》现在类似于无主之物,贸然让我这样一个外人与之感应,就被不怕融入我的身体,被我夺走全部传承?”
“我虽然不清楚你哪里来的这自信,却可以肯定,修行与否以及境界的高低,与获得图腾纹传承的多寡即便没有着直接的关联,普通人在这方面能得到的,可从来都只有可以被称之为怜悯和同情的量。少主天资卓绝,在融合《山河图》之时已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苍鹀部落之中能与她比肩的同龄人,只有青衣一个。但青衣并非我族血脉,只是拉苏拉拉大人养的宿女,注定没有资格接近这里,也没有资格感应《山河图》,她身上的图腾纹,是从其他途径得到。”
“你们可以对我这样一个外人慷慨,却对一直在为部落牺牲的宿女团那样苛刻。”
“这是拉苏拉拉大人的规定,她认为,只有这样无情,才能支撑她将宿女团继续维持下去。”
九十九根银针插满了默的后背,做完这些,天巫女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只碗和一把小刀,割破自己的手腕,任自己的鲜血流到碗里,流了足有半碗才停下止血。
将半碗血一口饮下,而后尽数喷在默后背。
九十九根银针,染血后散发妖异的光芒,竟一根根颤动起来,发出一串串悦耳清幽的声响。
疼痛感觉消失,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一点点麻痹默的心神,困意席卷而来,默稍作抵抗,很快便睡了过去。
梦如期而至。
……
山,连绵不绝的群山,千峰万壑,横亘苍莽天穹之下,峰顶积雪融化,化为溪流,彼此汇集,而成江河,大河滚滚东流,归入瀚海。山、河、海,这是默梦中的世界。
然而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地表没有任何植被和生灵,河里海中也空无一物。这是一个残缺的世界,或者说,未完成的世界。
天空一轮红日,照着毫无生机的大地,这不是世界末日,更像是众生降临之前的世界的雏形。
“这就是你所看到的世界?”一个陌生的声音忽而响在耳畔。
随着苍老沙哑虚弱的声音入耳,默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