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置身的这个房间,便是故友韦恩的卧室,稻草人恍如做梦一般,默默地凝视,脸上神色微妙,似是沉思,又似是回忆,略带几分忧伤。
身旁的老管家咳声道:“这里一直保持着你离开之前的样子,除了上个星期,一只野猫迷路进来,打碎了你儿时最喜欢的玻璃地球仪,还有一卷古老典籍,前段时间家里来了飞贼偷了去。”除此也没什么失窃,也就没追究报警。”这位chù_nǚ管家,精明能干,偌大的家业,心里有数,点滴入微的生活内务,眼里有数,真是大小通吃,这也许是chù_nǚ座的伟大之处。
稻草人一惊,这些话,仿佛在他深心处亮起来一般,想起了冰天雪地中,韦恩曾提起此物,看来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随之断了。一时之间,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事物一般,怔怔的看着原本存放羊皮古卷的木架。
突然,稻草先生瞳孔一缩,那原本存放古卷的所在,显露一段奇怪文字,稻草人喃喃念道:“赠给携来辉煌之人,超凡之石的持有者,慈悲之主。”常言道:花谢,香犹在。一段书中的隐喻竟印烙在木板上。
老管家一听,他肉眼凡胎,并无看见任何文字,也没多想,微微一笑,只道是:“你还记得书上这句话,这虽然是一卷你太爷爷死海之旅,偶然所得,而遗留下的羊皮古书。闻说此书记录了一位圣贤木杯的下落,以及诸般神奇,只是里面除了一些有趣的文字隐喻,便是一些星图运转的轨迹描述。小恩小时候却对它爱不释手,总向大人们宣称找到了那个书里的宝藏,就在巴黎圣母院的古老的镜子里,为此,差点把半个圣母院折腾了一番。”
老管家温和地看着游历已久的少主人,只是仿佛一转眼间,那个男孩已长大成人。略一沉吟,微微一笑道:“早些歇息吧。”说罢,老管家点头施礼,转身离开房间。
一路风尘,早已心累身疲,稻草人轻轻走到床前,一头栽倒在大床上,似失去全身力气般松弛开来,困倦不堪,一下子,呼噜声起,酣睡已浓。
睡梦中,黑暗里,不知谁深沉而悲怜的叹息。
不管你是劳累,失意,困顿,总有一个所在,能够医好你所有的一切,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家。
第二天醒来,事实上,还没到7点,老管家已经把他从床上拉出来洗刷用餐,稻草人看着镜子里的木头木脑,金色稻草为发,木身木肢的身躯,这张木脸却隐隐与那个少年有几分相似,稻草先生心中奇怪,也不为意。
手里拿着一根牙刷,开玩笑道:“看来连刷牙的时间也可以省了,现在的身体并不具备口腔这个结构。”
即便如此,那些收拾早餐餐桌的仆人们无不惊叹少主人的食量惊人。事实上,是被飞翔雨伞偷偷打包转移了,空中掉落那面包,肥肠,奶酪,沙拉,炸鸡,薯条……如今成了街头流浪孩童的美食。
虽然还是木头身躯,但人靠衣装,一身白色西服,雪白手套,原本脏兮兮的木头稻草,焕然一新。
大厅内布置更为瑰丽温馨,仆人们忙碌打点,仿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莫不成是为了欢迎他们的少主人回来。”稻草人神色有点尴尬,大步走出大屋,回到花园,徐徐走到老夫人身前,阳光和煦,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老夫人柔声道:“恩,你比之前长高了些,看来还合身。战事结束后,我就计划着要在你回来前缝做好。”
老夫人一边问一边数着他所缝的针数,脸上笑容亲切和蔼。
稻草人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张照片上:椅子上坐着两人,一个矮瘦精干的老先生,一身洁白西服,头上顶着高高的礼帽,另一人是个端庄俏丽的美妇,三十来岁,清秀绰约,在她身旁站着个八*九岁小孩,浓眉大眼,文质彬彬,应该是孩童时的韦恩,只是身上缠着一条绳子,却得意兴奋,好生奇怪。
稻草人的眼光落在了第二张照片上,突然一怔,这一家三口竟然是在天上,只见那照片上赫然是一个漂浮空中的大气球。
“是在天空拍的照片?”稻草人盯着照片,一脸的奇怪。
老夫人拿起照片,微笑道“这也算是我们韦家的一个温馨小约定,只是你当时年纪尚幼,不便提及。当年你父亲一直不被我看好,只是面皮厚得紧,心也缠得紧,虽99次求婚,诚然,每次都以失败收场。除了这次,在一次邀请体验的气球旅行中,万尺高空的冬雨号上,本以为可以避开这个固执的傻瓜。”
“谁想到,他把自己绑在载人气球的吊篮下,当他哆嗦颤抖着把求婚戒指送到我的手心的时候,”韦夫人噗嗤一笑,满脸幸福,续道:“这回我终于被这个傻瓜打败了,于是每年结婚纪念那一天,我们一家三口的家庭纪念日,就在巴黎的空中渡过。那时候你还小,我一直没提及这事。”
“爱的高度一下子上升到万尺,如同老先生叠加的99次的爱,这如何不能让人感动。”稻草先生听得目瞪口呆,暗暗佩服这位从未谋面的老先生,这位浪漫大师的毅力与诚意,还有勇气。常人看来,简直匪夷所思,至真至诚,这就是爱。
“老头还说,下次准备999枚气球,那我们可以在白云间安个温馨的家。虽然年纪不少,总喜欢搞些新玩意。只是这个承诺最终还是等不了。”老夫人凄然望天,哽咽道:“老头,这三年来,在天上的你一切安好吧。”一时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