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接受采访的夫妻正笑得一脸明媚。当主持人问起丈夫，他认为成功的秘诀是什么时，丈夫飞快地瞟了一下妻子的侧顔，攥住身旁妻子的手，微笑道：“幸福的婚姻是成功事业的前提。”主持人小涛立刻作掩面状，无奈地说：“瞧瞧，又秀恩爱。你们二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甜蜜啊。我得找个地方遮住我这亮晶晶的灯泡。”台下的观众一脸羡慕。
艾廖盯着电视上的甜蜜夫妻，慢慢饮尽杯中最后一口威士忌。他不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就在这个节目录制前，他接到一个雇佣任务。任务要求他在当晚将一位知名集团董事长的夫人暗杀，委托人便是她的丈夫。这不就是台上那个的两位吗?艾廖瞧着电视上那位董事长假惺惺的笑容，心里有些恶心。
以前他就是这个样子，看到虚伪的伪装总想扯去。看着那些人露出可憎的真面目。后来，即使他家破人亡，隐姓埋名，颠沛流离，直至成为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类人——杀手，他也仍改不掉自己的这份——姑且称之为情怀吧。也许就是这样，他有时不得不露出温和的笑容，客气的问候时，总会内心对自己充满了厌恶吧。有时艾廖就会想;"这无趣的人生。”
“当当”铜制的挂钟响了，斑驳的古铜色光芒与周围干净简洁的公寓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一位破落却依旧高贵的贵族与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共聚一室。这是两个时代的产物。但艾廖仍执拗地把它挂在客厅中央，每天认真地对着新闻联播校时，所以挂钟仍精确地工作着。艾廖知道。现在已经下午5点钟了，正是城市白领下班的时候。现在正是春天，即使透过厚厚的窗帘。艾廖也能感受到外面晴朗的天气，明媚的阳光。如此好的天气，加上下班后放松的气氛，真是美好呢。艾廖试着扯出一抹笑意，他要上班了。
不一会儿，一个白皙的少年身着休闲服，悠闲地走在小区里。这是个中档小区，人们之间比较熟络。既带着些邻家的亲切，又有些闲人的客气。“艾廖啊，这是要干什么去？”几个准备散步的老太太熟稔地朝艾廖打招呼。人一旦年纪大了，就会看那些孙子辈的孩子格外顺眼。加上艾廖一幅童叟无欺的俊美少年样，格外招老人喜欢。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少年温柔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奶奶们好。”“小子，又打掩护。”“人家艾廖啊，总是那么懂礼貌，哪像老李家孙子啊，又窝在家里打游戏呐。”老李家老太太一听不高兴了：“人家艾廖好是好。我家孙子也很听话啊，就是这个年龄段贪玩了点。”艾廖有些脸红，似乎眼前奶奶们的七嘴八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去养老院帮忙了，奶奶们再见。”老太太们并没有在意艾廖的离去，他们对自家的孩子们的事情更关心。眼下，老太太们陷入了无止休的争吵议论中。艾廖早就习惯了这个样子，这群老太太很唠叨，而且有着几乎所有老年人的共性——溺爱孙子，所以有这种相处模式也是必然的。
艾廖每每看着这些冒出银发有了苍顔的老人，总会想起自己的奶奶。那个总是微笑着受人尊重的老人。人的表情有很多种，即使是微笑，也各不相同。有些人的微笑是那种包裹住刀刃的锦布，为了隐藏，将一切锋芒掩去。有些人的微笑是经过了光阴的沧桑，褪去了各种青涩的岁月的沉淀。有些人的微笑是摆脱了不甘的洒脱。等等。这些微笑里，艾廖最喜欢第二种，他一直把它定义为奶奶的笑。那个在染红了半边天的雄雄烈火中将他掩在身下的老人啊，那个死前最爱干净却死后面目全非的老人。“唉-”艾廖长呼出一口气。现在是5点20分。
那位夫人的一个固定的生活习惯，每周三下午6点钟总会去一家美容院，7点钟之后离开。艾廖曾经很好奇这家美容院的魅力。后来他才调查发现，美容院的老板，黛安，那个风情妖娆的女人是曾经贫寒的董事长夫人的草根姐妹。可是，人都是有野心的啊。艾廖悄无声息地潜入那家美容院，将一沓照片拍在桌上，又消失不见。很快，室内传来了争吵声，碰撞声。要知道那沓照片的内容是黛安与那位董事长的床照呢。艾廖审时度势地再次潜入……几分钟后，身着悠闲服的少年一脸温柔，轻巧地扶起一个险跌倒在地的男孩儿。似乎那声稚嫩的谢谢让他的嘴角弯起。艾廖只是觉得，明天的报纸内容应该非常有意思。标题应该是:昔日姐妹惨下毒手，两人均不治身亡。
晚夏和煦的暖风轻轻吹过，放松了让人们最后一根绷紧的神经。马路旁花店若有若无的香气隐隐传来。如果搁在几年之前，艾廖是不会在这种繁华的街道上过长时间地驻留的。那时的他还是清贵骄傲的，有着所有让人不舒服的金属质感的冷锐，厌恶这种拥挤与浮夸的气氛。他只是固执地认为，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没有意义的东西就是没有意义。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世界上不止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还有灰色。于是他当初厌恶的东西纷纷都变成了后来他所习惯的。例如说，杀手这种职业，感觉这种玩意儿。
“ei”聒噪的手机铃声响起，艾廖诧异挑眉，他不明白，这种时候有谁会给自己打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是艾廖同学吗？”说话的人还带着几分书卷气。毕竟，除了在校园这种美好的地方之外，谁还会文绉绉地在姓名后面加上那个同学这两个字呢？“嗯，是我。”回答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