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1年,汉初平二年,年初。荆州传来消息,刘表单枪匹马进入宜城,联合蒯越、蒯良兄弟及蔡瑁等人,以重利诱取荆州各大宗族、军阀和贼寇首脑共十五人,以迅雷之势诛杀其中的十恶不赦之徒,收编其部属,剿灭长沙太守苏代、华容长贝羽,劝降江夏匪首张虎、陈生。自此,仅用一月时间,荆襄九郡传檄而定,刘表又移州治于襄阳,领兵马十余万,以观天下之变。
消息传到刘琦处时,他们正到达安风津。
经过几日的休息,刘琦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至少已不再寡言欢笑。听到消息后,却并没有多大反映,本是预料中事,无须过多惊讶。只是一行人全都是北方出生,少有坐船的机会,不免有些头晕目眩。张辽和一众并州骑兵更是不堪,一路上呕吐不止。
还有一件令刘琦失望的事,就是没请到程昱。据送信之人说,程昱在半月前带着儿子程武离家远游,不知何时能归,只好将刘琦的书信留下。
舟船在淮河上行了三日后,平春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眼前,众人不由地欢呼起来。平春算不得什么大城,却是荆州在淮河边的第一城,过了平春,便是进了荆州地界了。平春县令已得到消息,知道刺史大人的公子将至,早等在在码头恭候。刘琦等却不愿多做耽搁,和当地官员客套了几句,就继续赶路,争取早到达襄阳城。
所谓襄阳,实际上是由襄城和樊城组成,南北两城隔着汉江相望,中间有浮桥相连接。襄、樊两城都是深沟高垒的大城,若是敌人分兵攻击,必然减弱力量不能攻破,若是敌人只攻击一城,两城士兵则可以通过浮桥往来支援,水底布置上可防水鬼偷袭的丝网,再加上水军保护,可说是易守难攻。
刘琦等到襄阳时,刘表已带着文武之众与城外相迎。刘表站于众人之前,依旧是白面青须,依旧是儒衫纶巾,可脸上已没了在洛阳时的谦恭谨慎,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傲气和无比的自信,他刘景升如今是这荆襄九郡当之无愧的主人,从一无所有,白手起家,到如今成为大汉朝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他只花了不到六年时间。
蒯越、蒯良、傅巽、韩嵩、蔡瑁、张允、黄祖,这一干立于后方的文臣武将和近千甲士,也无不体现出刘表现在的地位。
刘琦一骑当先,驰至刘表和众官员前不远处,随即翻身下马,朝前方步行而来。刘表脸上也现出淡淡的微笑,张开双臂,迎着儿子的方向走去。
刘琦脚上加速,一头扑进刘表怀中,只感到多日的郁结终于有了发泄之处,眼中淌出泪来,高呼道:“父亲!”声音已带着哽咽。
刘表老怀大慰,心想毕竟父子情深,数日不见已是如此,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扶起儿子,却见刘琦脸上并非重逢后的喜悦,反是神态悲苦,伤心异常,惊问道:“琦儿,何事如此伤心?”
刘琦哭道:“父亲,弘农王被董卓给害了!”
刘表轻轻“啊”了一声,心道原来是此事,拍着儿子的肩头,示意他不要难过。这件事刘表早已得知,当时也不胜唏嘘了一番,却没料到刘琦会对此看重如斯。又想到他不是因见到自己而激动流泪,也有些许失望。
刘表温言道:“琦儿,此事待会儿再说,让为父先为你介绍几位长辈。”
刘琦点头起身,顺手用衣袖拭干眼角的泪痕。
刘表拉过刘琦,指着身后的几人,一一介绍:“琦儿,蒯越先生你是见过的,这位就是蒯越先生的兄长——蒯良先生。”
刘琦恭声施礼道:“晚辈见过蒯先生。”这蒯良长得与蒯越有七分相象,只是外貌略显忠厚,似乎没有其弟的那分精明,可刘琦心中却不敢轻视。
荆州蒯氏兄弟,向来以老二蒯越的声名较响,蒯良则多少显得有些寂寂。但蒯良以蒯氏族长的身份,在荆州纷乱之际,维护蒯氏不倒,又看准时机派其弟去洛阳,抢在诸人之前拉拢新任刺史,又冒大不韪协助刘表掌控荆襄,这份聪明果敢,已远胜常人。
蒯良连忙还礼:“不敢。自舍弟在洛阳见过公子后,回来就向我不住夸赞,在下对公子的到来,可谓翘首以盼。今日一见,果真少年英杰,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这番话既赞了刘琦,又在不经意间捧了刘表一把,说话的分寸拿捏恰到好处。这种外貌实诚,内里却无比聪慧的家伙,最难对付。
刘表听后,脸上笑意更盛,指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华服汉子道:“这位是蔡瑁蔡将军。”这蔡瑁面目颇为硬朗,唇上蓄着短须,只是一张脸皮有些蜡黄,应是酒色过度引起的。
刘琦对蔡瑁的第一眼,就无甚好印象,但礼数还是周到。蔡瑁倒是显得很热情,拉着刘琦的手,讨好不已,却没把眼里的那丝骄傲掩盖住。
刘表接着介绍:“琦儿,这位是黄祖将军,平时一直镇守江夏,今日是特地赶来迎接你的。旁边的那位是黄将军的公子——黄射,自幼就随父征战,胆识过人,当是你们少年人的榜样。”
刘琦心知江夏的重要,乃是荆州的门户屏障,如能出任江夏太守一职,可以说必是是刘表极为信任的心腹人物,立时上前见礼道:“见过黄租将军、黄射兄!”
黄祖似不喜多言,只是举手还礼。黄射却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神情很是倨傲。
刘琦心中纳闷,这一点他早就注意到了,除了蒯氏兄弟外,荆州各官员看见自己时,均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