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日间卖艺之地,所见依然是小河清清,依然是杨柳依依。
但韩棣却不翼而飞,就连白首蛇神的尸体亦不知去向。
一丝奇寒升入她的脊梁。她惊惶之际,东张西望,以为认错地方,但方圆百步内无人是卧在地上的。
“他怎么会不见了?没有本门的解药,他绝对不可能活的……可是,他的人去哪儿了呢?”她心神激荡,几乎急得要哭。
她知道:找不到韩棣,自己的死期也不远。
她不甘心坐以待毙,便走入镇中,顶着烈日,逢人便问韩棣的下落。
但从中午一直问到午后,都毫无消息。她心烦意乱,不知不觉走到路边一个茶摊边,才觉口渴难忍,便买了碗清茶喝。
正喝着,忽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啊!玩蛇的姊姊,这么巧,在这又遇见你。”
白衣蛇女一抬头,见一个与自已年纪相仿的女孩站在身边,手中拿着个油纸包,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
白衣蛇女认得她就是那个看自己玩蛇戏而乐得手舞足蹈的女孩,也道:“哦,妹妹,原来是你。”
“我叫竹卿儿,你呢?”
“我叫白衣蛇女……我是个孤儿,自小就不知自己的姓名。”
“噢,是这样。”卿儿忽一拍脑门,“啊,姊姊,我这有些点心,你吃些吧。”
“我哪儿有心情吃呢?”白衣蛇女神色黯然。
“有什么事吗?”卿儿问道。
白衣蛇女见与竹卿儿一见如故,便道:“我是来找韩棣的,就是那个‘巫剑飞云’,但我找了大半天都找不到。”
“你找他?”卿儿一惊,“我知道他在哪儿,可你找他也没用——他快死了。”
“他……他在哪儿?”她大喜过望,“快带我去见他,快……”
卿儿疑惑地看着她。
白衣蛇女又补充道:“我有办法救他。”
“真的?”卿儿惊喜地问,“那好,你跟我来。”
原来,峰儿兄妹自从离开白衣蛇女之后,就沿着河畔而上,走了一两里路,见已到日中,腹中饥饿,也便返回。路经蛇女玩蛇之地,见白首蛇神已死,还有另外一人昏迷不醒,峰儿认得此人是韩棣,知道他是个介乎于正邪之间的人物。
峰儿猜想他们可能是由于有点口角而打起来。韩棣杀了白首蛇神,而他也中了白首蛇神的毒,才晕于此地。
他动了恻隐之心,将韩棣救起,带回客栈;又请人把白首蛇神的尸体安葬在镇外的乱葬岗上。将这些事办完,才让卿儿到街上买些点心给他吃。
事有凑巧,卿儿又碰见了白衣蛇女。
这是条很偏僻的小巷,亦很长。
卿儿有足够的时间把救韩棣,葬蛇神的经过讲给白衣女知道。可她一心要急于见到韩棣,亦无暇用心听。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卿儿终于停在一间小小的客栈门前。
“呶,就是这。”卿儿道。
白衣蛇女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打听不到韩棣的下落了。这客栈是这样的冷清,这样的简陋,稍为有头面的人,绝不会留宿在这样的客栈中的——但这却是武林中人藏身的绝好地方。
走入客栈,很快就来到一间厢房外。
卿儿道:“我哥哥和他就在里面。”又提高声音道:“哥,我回来了。”
她一推开门,就见峰儿在房内不安地来来回回走着,显然是为韩棣的安危担心。
白衣蛇女见到床上那人,不禁松了口气,心道:“谢天谢地!”
“哥,你看这是谁——”卿儿一拉白衣蛇女,“快来见我哥。”
峰儿见是白衣蛇女,先是一怔,继而双目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啊,是你?!你那蛇儿可真好,我还想看哩。”
“有机会的。”白衣蛇女道,“让我来看看他的伤势……”
峰儿又是一愕。
卿儿道:“她说她能救活韩大侠。”说完,把手中的点心递给她哥哥,“你的点心,吃吧。”
峰儿接过点心,放在桌上,便来看白衣蛇女医治韩棣。
卿儿走了出去,准备晚餐。
只见白衣女从慎袋中掏出一个青瓷瓶,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一粒金光闪闪的丹丸。
峰儿问:“这是什么?”
“解药。”她道,“请倒一碗水给我。”
峰儿忙用碗装了一碗清水给她。
白衣蛇女左手接过,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金丹药丸,有意识地用力一捏,金丹药丸“波”的一下应声而开。
她心中一喜。因为她知道自己运不了内力,但此际却可以运力开药,足以证明她功力已复!她忙把药丸内的药末倒入清水中,便对峰儿道:“请你把这药水喂入他口中,可以吗?”
“好的。”峰儿接过碗,将碗中药水喂入韩棣的口中。
“谢谢你。”她道,“现在他没事了。”
她自己也没事了。
“唔,是没事了。”峰儿道,“他是你朋友吗?”
“朋友?哼,我恨不得立刻就把他宰了。”
他一惊:“他是你仇人?”
“我与他没仇——不是仇人,而是敌人。”
他不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是一个戴斗笠的人逼我救他的。”
“救人也用人逼吗?况且救不救人也是你自己的事,那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他很气愤,为她抱不平。
她笑笑道:“是这样的:韩棣的毒是我施的,也只有我能解。”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