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希拉斯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处于这样的境地,用自己的双眼来见证丈夫的死亡。
月光在托尔巨石的石癍上反射出冰冷的光,那仿佛奔流一般的狼群,却消逝在了橘红的大漠深处。
它将利爪狠狠插入泥土,仿佛它对阿拉肯所无法停歇的悲伤,它面对着圆月膜拜,哀伤的眼中湿润,却并无泪光。狼王倒在了它的面前,它将泪水滴落在它的身上。它们族群中的雄性一生之中只倒地这么一次,就象它们的雌性,流下了泪水,就再也不会遗忘。
剩余的狼群已经被它遣散,沙漠需要新的平衡,狼群也会出现新的君王。而瑞希拉斯将会回报阿拉肯所赋予的荣耀,将它的仇人尽数撕咬。
月亮越升越高,狼女将已磨利的爪子印着月光。它眼中的火焰渐渐退散,紧随着辛格一行潜行而去,深紫的夜空有有无数光点闪耀,仿佛阿拉肯骄傲的头颅,一直昂扬到生命离开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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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木之城外围,沙地正映照着火炬强烈的红光。埃泊斯王眯起眼睛,看见正在血战中怒吼的格雕。他瞪圆了眼睛直望前方,巨斧被双手紧紧地握着,他零乱的头发被风吹地往后飘去,额头似乎还有汗珠滴落。强壮的野蛮人就这么静止着,他口仍张,目光烈,斧刃向前,恍如一座雕塑,但是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
埃泊斯面色严峻地看了许久,他的身后聚集着数以百计愤怒的野蛮人,他们跪在地上向着天空狂吼,请求出战以血屈辱。月光下蛮人王伟岸的身躯是那样的高,无论愤怒的战士们是多么激动,只要他威严地站在这里,他们就没有勇气挪动脚步。
稍远点的城门口,一群战士簇拥着一张铺满毛皮的大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老迈的巫医,老人拄着粗大的手杖,冰凉的眼神直直地射在埃泊斯的脸上。不需要回头,单是这种感觉,蛮族王就知道那是谁----那是棕熊部落已经衰老的祈神者戴瑞斯。埃泊斯稍稍皱起了眉头,整个蛮人族群里,就只有他会公开挑战自己的权威,并在特定的时刻将优势引向他自己的部落。
“被驱逐的狼,亵du了我们的光荣!”巫医紧紧地拄着拐杖站起,他的视线望向蛮人王,而那眼神又仿佛直射入空洞的远方。身体前倾,尽可能长地升长了臂膀,象是要抓住什么只有他自己所能够看到的事物那样。他抓得是那么用力,扭曲着他苍老的面庞。他仿佛触及了那份yu望,颤抖着颓然瘫软,空洞的吼声也变成了无奈的语言:“我解不开他身上的束缚,那些野狗谋杀了强壮的战士。格雕----哦,格雕!”
巫医如同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就连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而他面前的火光大盛,伴随着一声空灵的回响,什么东西凝聚起来,而后往风木城中猛然飞去,那里是密酒之厅的方向⑥。
雄鹰部落的战士沸腾了,他们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巫医显示的神迹等于宣告了他们部落中最强壮的战士,格雕的死亡。雄鹰部落的战士用武器敲打着盾牌,杀光南方野狗的呼声已经高涨,继而开始轰鸣的是戴瑞斯所在的棕熊部落,本来半跪着的战士纷纷站直了身体,举起了武器向蛮族王请求出征。
戴瑞斯享受着这份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这是他在挑战蛮族王的权威中得到的为数不多的优势。蛮族战士的求战声越来越响,为首的就是巫医所直接领导的棕熊部落的战士,他们在巫医有意无意的授意下质疑了埃泊斯的意志,蛮族王甚至听到了族人粗野喝骂的声音,夹杂在巨斧与橡木盾的敲击声中。格雕的死亡成了导火索,求战的情绪已经燎原,无法掩饰和克制。
蛮族王的心不由得一沉,狼王的死讯他并非没有听闻,虽然仍然得不到瑞希拉斯的消息,但狼群肯定躲在不为人知的沙漠深处,随时准备向任何人类势力反噬。而萨姆吉尔的大军更是在银骑士之家的西南方集结,虎视眈眈地紧盯着风木之城。埃泊斯知道,如果他允准了战士的求战,整个愤怒的部落虽可能毁灭掉萨姆吉尔的大军,但是在他们背后,还有更加强大的持未明态度的斯毕德血盟。况且整个沙漠以东都是人类的土地,在那里,如果蛮族王率族出击的话,他的对手们则可以召集起好多好多的佣兵。
喧嚣平息了一些,但棕熊部落的声音却更加喧哗,埃泊斯挺起了胸,注视着密酒之厅的方向。蛮族王已经别无选择,但是他不准备放弃,即使这次的形势会将他和他的族人引向最糟的境地,他还是不放弃争取相对较好的结局,只要坦帕斯未曾抛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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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在沙漠绿洲的灌木丛旁,次级风元素为它的主人带来了野蛮人的情报。坩锅前的女术士抬起了头,将这份消息转述给了她身边的骑士知道,骑士沉默,陷入对情势的分析之中。而女术士同样沉默,继狼王之后,又一个领袖展现了超出他们估计的智慧,野蛮人的王,他清楚地了解局势的动向,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受他们诱导。他明确知道什么对他的部族有利,而不会象那愚蠢的巫医和绝大部分野蛮人一般,局限在战斗和战死,那些可笑的荣誉感之中。
“那小学徒和她的小伙伴呢?”骑士决定暂时不去理会野蛮人的困扰,“还是捕捉不到他们的动向吗?”
伊琳琳丝不语,她的灵媒⑦自从在银浪峡谷以南就开始模糊了辛格一行的踪迹,那时候她忙着拖延萨姆吉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