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利瓦死后的第二天,艾斯德斯展开部署了新一轮的进攻。
尽管帝都传来消息,援军将会在几天内到达。但是艾斯德斯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塔兹米显然觉得有一丝不妥。
但是他此时充其量也就是一名百夫长而已,又有什么权力来左右艾斯德斯的意见?即使他倍受重用,但这或许也仅仅是这些大人物的心血来潮而已,自己若是越权的话,说不定还会遭到杀人之祸。或者艾斯德斯不是那种人,但是塔兹米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这点人臣之道他还是懂的。
而且艾斯德斯既然有这样的决意,那么也说明了她有自己的看法。
作为士兵,只要追随将军的脚步就好了。军人的天性是服从,这是恒定不变的真理。
当天夜里,士兵们都在赶着建造攻城工具,投石车,冲车,虽然材料有限,但是习惯于与游牧民族作战的艾斯德斯军队来说,仿佛算不了什么问题。
细看之下,这些攻城器械较于塔兹米所见到的似乎也有所不同。
这些器械结构更加简单,制法也简化了许多,材料自然也省下许多。然而这些攻城器械的威力却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耐久或许会有所减弱罢了。
塔兹米远远看到,远处一个帐篷外面,被那些密密麻麻的苍蝇爬满了,附近的士兵戴着面具,皱着眉。不远处,几名戴着面具的士兵,合力将一头长满了蛆的死牛慢慢抬到帐篷门口,然后将病牛用力向里面扔去。
看来艾斯德斯似乎也有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士兵们都在忙碌着,只有塔兹米跟他的小队因伤休息。而奥兰多百人队也暂且留下作为卫兵,以及值夜,以防对方偷袭。
塔兹米看着四周忙碌的身影,有些过意不去。他见到一名年轻的士兵正慢慢抬起一块巨大的木头,但是双腿发颤,竟似要摔到一样。
塔兹米连忙赶过去,用左手扶住了木头,然而这一牵引,却也将胸前的伤口撕裂了。
塔兹米忍着痛,咬了咬牙,然后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要我帮忙吗?”
那个士兵回头看去,认出了塔兹米,忽然整个人跳了起来,将木头稳稳地抢了过来,扛在了肩上。
“塔兹米队长?我……我是第三小队的蓝斯诺,真是对不起,让队长费心了!队长快点回去养伤吧……这点小事……我没问题的!”
塔兹米愣了愣,他认出了,这个蓝斯诺是当时来劝自己担任百夫长的其中一名士兵。看起来他似乎对自己有点崇拜的心理……塔兹米苦笑着摇摇头。
他感觉自己好似在做梦,误打误撞闯入艾斯德斯军队,然后误打误撞当上了百夫长……这个世界,真是由误打误撞撞出来的啊。
当年他想要成为一个足以影响帝国的大人物,让自己闻名天下,此时虽然不算闻名天下,但是也算小有名气了。
但是……塔兹米却忽然觉得,此时此刻,却并非如他心中所想那般美好。
百夫长这三个字,实在是包含了太多沉重的东西了。
敌人和自己人的血,他都沾染了不少,才得到这样的地位。
他忽然感到自己有点矫情了,似乎最近见识了真正的战场之后,自己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自己难道还有什么犹豫的吗?自己不是要发誓要给村子报仇吗?
但是另一方面,自己却又为未来而害怕……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他忽然感到心头一痛,他不自禁看向遥远帝都的方向,仿佛有一阵预感,在他内心翻起了风浪,久久不能平静。
“塔兹米。”艾斯德斯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塔兹米回头望去。
只见夜色飘荡在艾斯德斯那深邃的眼眸中,美丽的脸庞被篝火的火光照得无比艳丽,好似寒冰中的火焰那般,冷漠中带着一点惊艳。
“嗯?”
塔兹米回应了一声。
“跟我过来一下,我给你点东西。”
艾斯德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去,她将那顶帽子戴上,掩盖住了那头天蓝色的头发。蓝发的闪光吸引着塔兹米,让塔兹米不禁踏出了一步。
那种平静而冰冷的美丽,好似罂粟般危险,却又那般吸引人,让人忍不住去跟随。
或者这种感情,就叫做憧憬吧。
塔兹米看着艾斯德斯融入在夜色中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温和的微笑。他感到异常地舒服,轻松,仿佛在强大如艾斯德斯的人身边,自己便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比起生活在帝都黑暗的角落,或许这种轻松,更加适合他。
可是……他却还是要做的事情,在那之前,自己决不能松懈下来。
这般想着,塔兹米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艾斯德斯仿佛注意到了塔兹米身上气息的转变,轻轻笑了笑。
“或许……有时候放松点,也并非坏事。”
艾斯德斯想要这么说,但是她却终究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她不喜欢将自己的观点强加在这位少年的身上。
她不清楚是什么能让少年如此执着,如此紧张,如此急躁。但是她却清楚,每个人都有坚持自己那一己之见的理由,或者是借口。
或许是在逃避这什么,或许是在强迫着自己去追求什么……无论是什么……那或许都是一个人以此生存下去的生存之本。
就如同自己一样……
不过艾斯德斯还是这位少年产生了兴趣,究竟是什么能将这名少年变得这般复杂?
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