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以后,冬日似乎将要过去。
清早,阳光明媚,清风和煦。
医馆外人声鼎沸,芙利亚少女似乎也忙得抽不了一丝空闲。似乎是因为最近天气忽然转变,很多人因此得了感冒,所以这气节的医馆,可以说门庭若市。
光是一个上午,芙利亚就忙得手忙脚乱了,甚至连伤员也派上了用场。
那个伤员,无疑就是塔兹米了。不过让芙利亚惊奇的是,这次却是塔兹米主动要求帮助的。
芙利亚先是怀疑,可是看到塔兹米那一手流利的诊断手法和渊博的药理知识后,芙利亚更是看不透这名青年。
这几天她与塔兹米相处一起,总是看到塔兹米在对着窗台发呆。塔兹米总是看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感和寂寞。
可是转眼,那丝寂寞又变成了一种毫无感情的冰冷和厌倦,甚至转变成一种怒火和杀意。
芙利亚自然清楚这名青年的来历必定不简单,只是对方似乎也不愿意透露,她也就不方便继续问下去了。
但是,芙利亚却隐隐觉得,塔兹米一定有过一段悲惨的经历。
因为塔兹米看上去似乎跟自己年纪差不了太多,可是,从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丝厌倦世事,无情冰冷的黑色中,芙利亚可以感觉到,塔兹米在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
或许是血仇,也可能是怒火。
只是,这一切少女都不得而知了。
塔兹米自然将一切都埋藏于心中,将那一夜的血海,将那一夜的惨叫,都如烙印般,烙在了灵魂最深处,加以掩盖。
“小伙子,你是刚来到这个城镇的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问。
塔兹米惊奇地抬起头,就见到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头发也已经斑白了,只是他一双眼睛中,却有一种奇异的色彩,仿佛感到无比的快乐。
塔兹米点点头,嗯了一声。
老人咳嗽了几声,笑眯眯着说:“你是不是要在这里常驻啦?”
塔兹米摇摇头。
“是吗,原来是旅客吗?”
老人失望地道:“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这里呢。”
“我……”
老人打断道:“算了,也不必强求。不过,老朽我呢,还是希望你在这里多留几天啊,毕竟这里的领主可是待我们相当的好,对待我们老人,就像对待他的爷爷一样。说起来,我貌似也有一个孙子呢,不过就是老外出,让家里的人担心得不得了……”
一边听着老人得唠叨,塔兹米一边利落地给他开药。
老人继续道:“不过,我看你挺像我的那个死去的儿子的,所以我就想你留下来了……不过还是忘了吧,这也是老朽我太为难人了。”
塔兹米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老人。等到老人起身,目送着老人离去。
芙利亚这时走过来,淡淡地道:“那位是阿里斯老爷子,你别看他总是笑呵呵的,其实他很惨的,他的儿子因为参加帝国军,被革命军所杀,然后孙子几个月前又说出去经商,可是几个月来音信全无……现在的他,已经是孤独一人了。不过也并非说要让你留下来,不过,我看他这么喜欢你,我想要你这几天过去探望他一下……”
“还有工作对吧?”塔兹米打断了芙利亚的话,芙利亚一窒,然后叹了叹气。
“塔兹米,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过去的东西终究已经过去了……”
“你说什么?”塔兹米忽然瞪了芙利亚一眼,让正在说话的芙利亚不禁为之一塞,一股冰冷的杀意从脚底爬上来,芙利亚感觉自己的身体恍若完全凝固住一般,动弹不得。
塔兹米忽然冷笑:“过去的东西,若是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就抹消,那世界上,为何还要有酒?”
说罢,塔兹米大踏步地走出药馆:“我今晚就走了,也不会再做多打扰了,放心吧。”
说着,塔兹米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拥挤的人群中。芙利亚看着塔兹米远去,心里骂了一声这个任性妄为以及扭曲的男人。
她向着塔兹米那边的方向大声喊着:“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呀。”
塔兹米的身形在不知不觉中顿了顿,不过这些许的颤动却没有惊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缩了缩,将风衣的领子提起来,然后双手插在了口袋中,慢慢隐没在人群之中。
白天的集市,才真正反映出了这座城镇的热闹。四处都是五花八门商品的店铺,上面摆满了充满异国风情的工艺品和食物,琳琅满目,人们来来往往,不时驻足观看,笑谈之中,讨价声中,满是热闹气息。
塔兹米忽然感觉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他在三年前曾来过这个城镇。那时候这个城镇十分荒凉,仅仅有一座偌大的教堂和几座简陋的平房,而人口自然也不及如今的十分之一。
而像如今人声鼎沸的集市,在过去是不可能会有的。
塔兹米看到路边一座邋遢简陋的小酒馆,那里的门匾已经破旧不堪了,木门上更是充满了岁月斑驳的痕迹。
这座酒馆,在这个繁华的大街上,是显得这么突兀,就像在鲜花丛中发现一棵破木头一样,没有人会舍弃花香,来探讨一棵破木头的用处的。
但是,塔兹米看到这座酒馆,却感觉十分亲切。他眼角微微抽动,仿佛牵扯出了几年前的回忆一样。
他嘿嘿冷笑一声,仿佛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感到可笑。然而,他心中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