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和不敢面对的,不仅仅是希望到失望的落差,还有......孩子这件事。早在那时醒来,小叔叔私下里就隐晦提及过这事,所以听到宁一的那个理由时,除去在劝慰她,也是在劝慰自己。我在中医馆门口硬梗着不肯进来,也是怕子杰知道这事后,会更加痛苦和懊悔。
这回即使我不转头去看他反应,也能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悲意感受得到。在漫长沉默之后,他敛去了所有情绪,有条不紊地跟老医师详细咨询药方,并且将该注意的事项用笔一一写了下来,走出医馆时,他的手上拎了两大包的药材。
即使他的眉头紧蹙,但他的手始终牢牢牵着我。回程的路上他问:“敏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心里顿了顿,知道他在问什么,轻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又是怕我难过?敏敏,你可知我这刻的心情吗?是想杀了当初的自己!怎么就蒙了心看不出你背后的苦衷,坚持要你为我生孩子,最后害得你......”
“不,子杰,别怪自己。”我急声打断他,“早说过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怪不得任何人。要说错的话,我也有错,是我没有及早发现,才最终导致这样的结局。”
若不是我当初的心软,若不是我后来的粗心,若不是我一意孤行要留下,又岂会发生山顶遇险这些事呢。所以说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谁都脱不开这个因果循环。
无声沉默,一直延续到进家门。子杰把药包放在桌上后,就一头钻进了房间没再出来。几度想尝试去推开他的房门,可走到门处都还是退却了。也许,他现在需要一个人的空间安静一下吧,他倒是不怕我乘机悄悄跑路了。
刚才镇上走了一圈,基本也知晓他之前又是在骗我了,说什么要去到外面,起码得一天多的车程,明明镇上就看到有车辆。不过也可能是短途的那种。
就在我从厨房里端了饭菜上桌,准备去敲门唤他出来时,那扇门终于开了,伸出的手顿在空中,怔怔看他红了的眼眶,压住鼻间的酸涩,轻声说:“吃饭吧,我都做好了。”他无声跟在后面走到桌边,坐下时似下了决心般说:“敏敏,晚点我们再找别的名中医去看,总能有法子的,刚才我在网上查了很久,也打电话托人去寻了。”
我停下筷子,把嘴里那口饭咽下,抬头说:“子杰,其实找再多医生,答案都是一样的。”
“不试又哪里知道,上海深圳那边都有名中医馆,我们可以一家家试过来。”
“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带我去上海和深圳这些大城市呢?刚才那位老中医定是医术极其高明吧,否则你不会放弃成名的大中医馆,而带我来这。到了现在,不是医术不医术的问题,再高明的医师对我这体质也束手无策。所以,子杰,不要再徒劳了好吗?”
这个中道理,相信他比我更清楚,他只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以为我的一番说辞能让他死心,但没想他只是坚定地摇摇头,“这不是徒劳,敏敏,我不会放弃的。中医也有很多种,不见得每一位中医能涉略到全方面,之所以选择带你看中医,也正是针对你的体质问题,西医再高明也无法根透的底子里去治疗。这事你不用过问,由我来安排就好。”
最终以他独裁拍案敲定为结束,我唯有苦笑。
饭后静坐了半小时后,他就拉我出门散步,这是他制定的日程表中的一项。走进田间,遇上在地里干活的农民,纷纷侧目朝我们看过来,一个来回走下来,很是受了不少注目礼,恁是我脸皮厚,也有些吃不消。
但他却在旁浅声说:“用不着不好意思,晚点就熟了,他们也就不会看我们了。”
我不由懊恼地问:“是不是我心里头在想什么,你都知道?”他转眸飘了我一眼,“你什么事都放脸上,单纯到可爱,我能不知道吗?”完了又加一句:“除了骗我那会。”
原本准备横眉竖目的,一下子就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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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首夕阳,俯首花海,是我现在的生活写照。
因为,我正在这一片花海中奔跑,这是我每天傍晚的课程。至那天子杰带我看过老中医后,虽然结果不如人意,让人挺压抑的,但他没有改变策略,继续坚持要我按他定下的日程表锻炼,只是额外多加了两餐中药。
于是,早晚两顿喝药,是我一天里头最苦的时候。难怪新时代的人们越来越不喜看中医,估计因为这药太苦占了八成。苦口良药虽然是至理名言,可要不要这么苦的呢,甚至都觉得那苦味通过味蕾,传至体内各处,连叹出来的气都带着苦涩。
再难喝,也得硬着头皮喝,因为某人跟督工一般,虎视眈眈盯着,直到我喝得一滴不剩,才肯罢休。现如今,那个督工正站在高处,远远看着我吭哧吭哧地奔跑呢。
一天里,早上的晨跑、午后与晚饭后的散步,他都会陪着我,唯独傍晚的一小时长跑,他放任我一个人独自进行。拿他的话说是张弛有度,不想把我管得太严了。然后我在心里对他比了中指,这样还叫不太严?基本上我就没离开过他眼皮子底下。
生活就这么平平实实的过着,一些沉淀灰暗的情绪被有意压在心底,不去触碰,也忽略了外界的繁杂琐事和纷扰,后来有时回想起这段岁月,也算是宁静独好,风过无痕。
一个月转眼即逝。这日,子杰领着我又去了中医馆,还是那位老医师,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