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的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下,转而又恢复了自然,快到我几乎抓不住。他慢条斯理地又抿了一口蓝山,才浅声道:“小敏,这件事你别管,我会处理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鼻头酸涩,垂眸间有水珠滚进了茶杯里,漾开一圈圈水纹。耳畔传来男人惊疑的声音:“小敏你......”极少飙泪的我,此时却潸然泪下,怎能不让对面向来疼我的男人惊疑呢。
“小叔叔,我知道你疼我,可不能是这样的。”
恍然明白,难怪许子杰明明在医院时对我一副深恶痛绝样,过了一个月却主动来找我道歉;后来进了特训队,他有条不紊地向我提出交往、恋爱,然后结婚,就像是一个既定好的方程式;而婚礼那天当晚,他独自站在阳台浸润在黑暗里,满身孤凉与绝望!
这许许多多的事背后,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余浅姑娘。
他为了她向我低下高傲的头,他为了她强颜欢笑与我从恋爱到结婚,他为了她甘愿隐忍所有的悲苦,只是......为了她。
再抬头时,泪眼已经朦胧,从未这样哭着求人,尤其是对着小叔叔,“放了她们吧。”
于情于理都不能拿妇孺婴孩作为要挟,来压制子杰!那不仅对他是一种折辱,更对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本以为婚姻的背后,最多就是这个男人放不下过去,为成事而接近我,如此这般反正我本就有意于他,也甘愿被他利用,最起码还能在夹缝中获得点他的注目,那我也就满足了。
却不知,就连那些注目都是奢求来的,是他千般隐忍后不得不而为。
不得不!三个字何其讽刺啊,我苏敏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抬手抹去眼泪,想来个笑脸掩饰这一脸的苦相,却听小叔叔道:“笑不出就别强笑了。当初我就提醒过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来你哭着闹着要嫁给他时,我也问过你想清楚了没,你的答案是从未有过的肯定。既然如此,无论是大哥还是我,都会为你达成所愿。”
“可是我......”
“小敏,别插嘴,听我说完!”
缩回了到嘴边的反驳,心生惧意。老实说,小叔叔严肃起来,要比老爹还吓人,面色微沉,眼神却幽深锐利,气势上我就罩不住。
“从小我就教过你,目标明确了,就尽可能地实现它。过程可以暴力,可以温情,可以强取豪夺,也可以心甘情愿。权看你如何衡量这个目标的价值,看它是否值得你拼尽全力。”
“那......我和他已经结婚了,没必要再关着余浅母女了吧。”
他却摇头而叹:“小敏,你还是不懂。你真以为我软禁她们母女是为逼许子杰娶你?诚如你小婶婶说的,逼迫而来的婚姻不会长久,这个道理我又如何会不懂。自你小婶婶嫁给我开始,咱们苏家与许家其实已经连成一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许家是一条深坑,要想水涨河满,必先保证无人会临阵退缩。要做到这个保证,那就必须先排除软肋,余浅母女,就是......他们两兄弟的那个软肋。与其让对方拿她们来作文章,还不如由我们苏家插手,将人隐藏起来,起码要比留在他们身边要安全得多。”
这回我有些听懂了,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余浅其实是被我们苏家暗中保护起来?”
“要不然呢?你当我和你爸是抢劫犯还是拐骗犯?”
呃,面色微赧,小声辩驳:“我哪有那意思。”
“嗯,是没那意思,就是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放人。”
哪里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不过就是小抒发了下情怀......
咖啡馆外,我凝立目送小叔叔驱车离开。他刚接了个电话,就二话不说要走,显然是有急事,我也不好再多留。幸而之前已从他口中得到了肯定答复,等子杰和他堂哥许子扬正式在z市翻身后,余浅姑娘就会回来了,这是他们之间一早协定好的。
因此我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事没我想象得那么糟,还别说当我在酒店偷听到他们对话时,还真以为小叔叔做了强盗,把人给绑架了呢。至于她们母女如今身在何处,我就是打破砂锅也没从小叔叔嘴里问出来,这保密工作绝对是杠杠的。不过回头一想,如果子杰和许子扬有心要找,应该不可能找不到,所以小叔叔确实没在诳我。
小叔叔说,他从未开口逼迫许子杰娶我。可事实就如他的那个“目标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以暴力和强取豪夺的过程,成全了我的爱情与婚姻。我根本无法否认,许子杰娶我是为了余浅姑娘。这还不是让我最难过的,真正难过的是,在这个过程里,他以温情和心甘情愿的面貌走进我的围城,然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孤绝心伤。
自那天开始,我和许子杰之间似有什么变了,表面上好像保持原状,该埋汰我时该埋汰,该修理我时照样修理,可就是有股子疏离油然而生。后来我总结,归结在心境上,这就是知与不知的区别。
不知时可以没心没肺,被他教训了也能自得其乐,转个身抱着小白溜达一圈回来就恢复元气。知了后,就会胡思乱想,会疑神疑鬼,会变得敏感,同样一句话出来,总要去想想背后的潜台词,然后心情沮丧。
显然他也发现了相处模式的转变,会常常在身后用深思的目光看我,却不会特意来询问。于是我就觉得,可能余浅姑娘那事,彼此都已心知肚明,他不想与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