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您可听说我蜀南边城之事？”钟煦停在水榭台前，“回王驾，下官略有耳闻。”赵信谨慎答道，“难怪你在雷泽倍受器重，处事真剔透的很。”钟煦捋着胡须，“赵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接下来所见的，恐早已超出世人认知。”
有条狭长而漆黑的甬道直通地牢深处，连火把都透出丝丝诡异。尽头矗立着一道滨铁铸造的门，感觉冰冷异常。“请吧，赵先生。”守卫自门上打开小窗，赵信从此向深处看去。那是张何等狰狞的脸，分明人的模样，却仿佛扭曲了五官，最让他不舒服的，是那充血般妖艳的眼睛，在黑暗中放着红光。这画面让赵信隐约有熟悉之感，又道不出究竟，“赵先生可知此为何物？”赵信忽然打了个寒战，满脸惊愕看向钟煦，“这该不会是……”钟煦让侍卫关上小窗，“赵先生果然聪明，里面囚禁的正是尸鬼。”
赵信被人抬回驿馆，其间偶尔晕厥，医官配好几副药，已然煎为汤剂放于桌案，“大人，医官给您调了安神茶，趁热喝些吧。”随从服侍他喝下汤剂，神色缓和许多，心中却始终不得平复。尸鬼，那是险些灭亡人类的魔族，圣战后便销声匿迹了，五千年来只活在传说之中，被世人认定早已灭亡。而在地牢所见，的确给了他一个不得不接受的恐怖现实，侍从呈上热敷用的布帛，“大人，蜀相辽远刚离开，留口信说等大人转好时，蜀城主有要事相商。”
“赵先生，看你气色似乎好些了。”钟煦示意内臣开宴，各色菜肴纷纷呈上，“外臣不才，还劳王驾挂念。”钟煦遣下众侍从，偌大厅堂中仅剩下二人。“赵先生，您该有许多疑问才是吧？”赵信强作镇定，“王驾，地牢之中当真为尸鬼吗？虽然那双眼目和史书所载无异，但……”钟煦示意他不需再言，“赵先生，这世间有许多是你所不知的，人类文明不过是流岚界构成的小部分。有两个种族自上古延续至今，虫和尸鬼。它们是诸神留下的考验，正伺机将我等吞噬干净。虫族早把触手深向大陆，所以我才要不惜代价攻破两处要塞，其一是云中，还有便是茯苓。”赵信看着他，“您是说虿教和虫师？可虫后不早在圣战时就灭绝了吗？”钟煦夹起片肝脏放入口中，“虫后？你知道虫族在流岚统共有多少种目吗？它们又是怎样关联，如何沟通的？赵先生，你不会真相信这支或许是现存最久远的文明，仅依靠几个虫后就能绵延至今吧？”赵信连餐具也未碰，“您是说，那些虫后不过是它们网络中的一环，而对整个种族并未造成重创？”钟煦放下筷子，“赵先生，你很聪明，圣战为大陆赢得了短暂和平，但这种状态是极易破碎的，而尸鬼从未自流岚消隐，反是以其他形态影响着现世。唯有统一全族，才有机会同它们抗衡。”赵信将信将疑，“王驾，难道必须发动内战吗？假若前路如此严峻，眼下应联手御敌才是。”钟煦摇摇头，“赵先生不是常讲，聪明人之间说话应该简明的多，你并不信任我。这也难怪，因为凡人总无法揣度诸神的旨意。”赵信木在原地，“诸神？”钟煦满饮了桌上的酒，“这是场竞技，胜者将代表诸神统帅人类迎接异族的挑战，唯有正真的勇者才能赢下内战。”
“钟煦那家伙，最后连诸神都搬出来了，真当我跟孩子那么好骗！”赵信正大把抓着蓝莓往嘴里扔，“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那地牢里到底关了什么东西？”吴轩也拿起蓝莓吃起来，“我也不知道，但还真吓人，看那双眼倒真像史书上说的尸鬼，不过就蜀中那地方，出十个八个尸鬼也没什么稀奇。”吴轩实在不忍看他的吃相，“放下吧，别和饿死鬼投胎一样，走得时候都赐给你！看来钟煦这次是要拉拢我们了？”赵信也觉察不大得体，用布擦了嘴，“陛下，就他那点花花肠子，肯定想让咱们替他打云中，落个两败俱伤，最后白白便宜这畜生。”吴轩点点头，“暂且不论他所说到底有几分真假，只要价码合适，这买卖倒是做得，但怕是又要辛苦爱卿了。”赵信忙站起来，“陛下，您横是把我舍出去了？那厚葬之说就免了，趁着我还能看见，先给我折现吧，死前睡她几十个女人我也不枉此生。”吴轩笑起来，“谁说要你去死？”赵信又抓了把蓝莓，“陛下，要我去云中和去死有什么分别？云中女人不会因为臣长得英俊就网开一面的。”吴轩干脆把整盘蓝莓托起，“爱卿这次还真猜错了，寡人要你去赤沙，无论如何必须要茯苓虫师同沙城反目！”
“我们必须要把它列入议程，”第五世界的首脑围坐于圆桌前，“托克，你们准备如何了？”斯诺问道，“大人，迦流罗之门随时可以启动，只是对意识衰减现在还没有什么有效措施，而且有些失败的试验品开始对流岚各种族有所冲击了。”查尔斯点上雪茄，“虫子本就是个难缠的东西，没有万全准备别想拿下流岚。”乔尔似乎对众人所讲不感兴趣，“当务之急是如何使我们进入，其他事宜日后再议。托克，停摆之日近在眼前，不要让我们失望。”各首脑的影像纷纷暗灭，托克回到实验室，“准备第四百五十一次意识分流，各部门就位……”舜时常也会想起那些过往，自己在流岚太久，久到无法单纯依靠晶魄（某种稀有矿物长期受生物磁场影响对于凝聚保存意识很有效用）保存他那点可怜的意识，多少坚实之物在五千年岁月风蚀中化作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