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鹄好像没有听见思思的话,仍旧低着头盯着手中的杯子,半响才一字一顿的说道:“将死之人,有何意义。”
思思微微一笑,说,“你外面有没有让你牵肠挂肚的,要我传个话吗?”
公孙鹄动也不动,闷声说,“没有,即使有,也不劳烦郡主大人。”
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告诉赵政小儿,今日他赢了,但老夫和他父子的帐,这辈子算不完,下辈子接着算,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思思笑笑说,“老爷子果然是个硬脾气的,不过这些话你明天正午自己跟他说去吧,希望你们早日算清,大家都有个解脱。”
公孙烈说,“妖女,我败在你手上,无话可说,你选择当赵政小儿的走狗,他日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思思道:“你虽然不是什么太监,但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大概已经不能考虑清楚了,你们能给我的,我现在都有,但是要是听了你们的,我就会失去我重要的人。嫪毐是什么东西,他连馨影宫里的一只猫都比不上。你也一样。”
呆了半晌的公孙烈忽然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叫道:“你这疯女人,你不会有好下场,你不会!哈哈哈哈!”
思思道:“没错,我是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可惜的是,你看不到了。”
思思还想跟公孙鹄说什么,可看到他一副石雕的样子,摇摇头朝门口走去,身后还飘荡着公孙烈的尖利的笑声。
门外,鶸羽焦急的等着,见到思思一个人出来,她追上去问,“怎么样,他还好吗?有没有按照你的办法做,你说话啊。”
思思挽着她的手,默默走了很远,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开口了,“他心死了,谁也救不了他。”
鶸羽说,“不会不会,他平时那么嚣张,想法那么多,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安心等死?”
思思说,“人一旦做了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路,都只能走下去。”
鶸羽说,“秦王果然是暴虐无道,连自己的家人也要杀,思思你一向点子最多,求求你帮帮我,想个办法阻止明天的酷刑。”
思思说,“能帮你的,我都做了,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而且他一心想死,就算你想尽办法,恐怕还是无法改变。”
鶸羽忽然一把推开她,叫道:“都是你,害死了他!要不是你,怎么会这样子!我恨你!”
思思道:“小羽,你冷静点。”
鶸羽眼里升起一阵杀气,叫喊着:“你叫我怎么冷静?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他。”说完,就抛下思思,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3毒箭
正午的太阳很毒辣,刑场上五辆战车准备妥当,秦王亲自量刑,车裂嫪毐,围观的众人不知是来看车裂还是来看嫪毐,将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王远远坐在高台上,身子挺得笔直,一副胜利者的笑容挂在脸上,帅气的端木镜夜站在秦王身后,表情平淡。
红罗和若尘分坐在两边,红罗恶狠狠的念叨着,“这个该死的假太监敢羞辱我,我要亲眼看看他死的有多惨。”若尘用手绢掩面,大王让她观刑,她只有硬着头皮来了,可这种场面她不敢看。
掌刑官喊到,“行刑。”
五马昂首嘶鸣,发足奔腾,各朝一个方向奔去,刹那间,一段段残缺的肢体,被拖曳在地,卷起地上的尘泥,留下五道长长的血痕。
红罗拍手叫道:“精彩啊,太解气了!”若尘则吓得浑身发抖,险些从座位上摔下来。
谋反的主谋化成残缺的肢体,秦王心中很畅快,天下反对他的人还有很多,这场血腥的戏,演给天下所有反对他的人看。
看戏的很多,刑场前密密麻麻的,对面城墙上除了几名侍卫还有一个矮小的宫女,正是鶸羽,她怀中抱着一只鸽子喃喃自语,“鸽子,不要看,好怕好怕,坏人好多。”
嫪毐伏法,公孙烈和公孙鹄也被押入刑场,等待发令。
两人已经没了往日的傲气和光彩,蓬头垢面,披头散发。
公孙烈倔强的不肯跪下,他在场内摇晃着花白的脑袋,哑着嗓子大骂,“赵政小儿,人在做天在看,你会有报应的。”公孙鹄低着头,鶸羽远远看到他披散的头发,憔悴的身形,心中一阵阵刺痛。
掌刑官喊到,“行刑。”
“唰!——”
一枚短箭从对面城墙上射出,箭头闪着青光,直奔秦王前胸。秦王听得耳边一声“小心”,端木横在他面前,胸口中箭,倒在地上。
秦王一眼就看出那道寒光的出处,怒吼着站了起来,指着那个矮矮的身形吼道:“嫪毐余孽,一个不留,把她拿下。”
刽子手行刑,公孙烈的首级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怒目圆睁,公孙鹄的样子,比他父亲安详了许多,即使是身首异处,他的眼神里却保留着一丝温和,仿佛死亡对他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解脱。
城墙上的鶸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手遮面,失声痛哭,身边散落的是一把精巧的短弓,还有一只茫然的鸽子。
两个侍卫抓走鶸羽的时候就像是抓走一只毫无抵抗力的鸽子,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没有眼泪没有挣扎。
秦王传令,诛杀嫪毐的三族、嫪毐的门下,一支毒箭射出,多少人的命运因此而改变。
秦王轻轻扶起端木,发现他的身体柔软,紧闭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