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一人四方国字脸,面色黝黑,生的倒也孔武有力的模样,那人朝二楼四处张望片刻,便径直来到程秀川等人桌前,拱手施礼道:“敢问铁扇符程先生可在此处?”却巴巴的望着程秀川,似是早已认出他来。
程秀川折扇一收,起身回礼道:“不才便是程秀川,敢问阁下有何见教?”
那人笑道:“见教如何敢当?在下宫内禁军统领高知洋,特请程先生宫中一行,有皇命在此。”说罢自怀内掏出一卷黄帛,正是圣旨模样。
程秀川并不接过,摇头笑道:“我乃山野化外之人,皇命如何敢当?请高统领回复陛下,便说程某不识礼数,不通教化,不敢领命如何?”
高知洋将那黄帛收入怀中,笑道:“毋丞相言道程先生前日未奉成都府衙之命前来,今日便是见了圣旨也未必前来,果然不假。陛下言道先生乃世外高人,只命下官好生相邀,不可动粗。只是太后如今身染沉疴,太医院和陛下都束手无策,闻听先生悬壶济世,画符救人,这才命下官请先生入宫,为太后诊断一二。”
程秀川点头道:“原来是要看病的,医者父母心,原本是无妨的。不过我此刻有朋友在此,却也是怠慢不得的。”
唐绛云见他宁肯得罪陛下也不愿怠慢了自己,心下欣喜之余却也有些担心。唐门虽属江湖门派,但是平日毕竟要受国法约束,能不得罪府衙便尽量不得罪,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高知洋微一沉吟道:“既然如此,不妨请贵友一同前往如何?想来与先生交往之人必是有才之士,陛下见了自也喜欢,在下以人头担保陛下绝对会善待礼遇诸位,不敢稍强贵意。还请先生看在太后向来仁慈爱民及陛下恪尽孝道的份上,施以妙手。”说罢一揖到地,其意甚诚。
唐绍枫道:“既然高统领如此恳切,程大哥便往宫里去瞧瞧不妨。我与二姐今日便先回去了。”心想你高统领说什么陛下如何云云恐怕都是你自己说的,只是为了完成使命才假借陛下之口说出,增加诚意,不过这样看来倒是没什么危险了。
程秀川心道好不容易等你来了,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放走了,自己的大事儿还要着落在你身上呢,当下急道:“这边如何使得,如此怠慢贤弟贤妹,愚兄于心何忍?”
高知洋忙道:“小兄弟年纪虽小,谈吐却着实不凡,将来定非池中之物,还请小兄弟与这位天仙般的姑娘一同前往如何?”他虽言辞夸张了些,不过见到对面淡然坐着的少年说得轻巧,什么不妨去宫里瞧瞧,对陛下相邀浑然不觉有何特异之处可言,不免对他高看不小。他生性谨慎小心,处世圆滑,得罪人的事儿是绝对不做的,奉承人的事儿却多多益善,反正自己身上也少不了几块肉,若因几句言辞而不小心得罪厉害人物,那可大大的不划算了。
唐绍枫笑道:“既然高统领如此诚恳,那我们便也到这宫里走一趟吧。”
高知洋大喜道:“如此多谢小兄弟成全了。楼下备有良驹銮车,若是几位用好了膳,咱们这边启程如何?”
程秀川掏出数十枚制钱放在桌上,笑道:“如此有劳高统领前面领路。”
唐绍枫一招手道:“小豆子,你便回府告诉老爷夫人,说我们结识了朋友,聊得畅快,今日就不回去了,明儿正午之前便回,请他们不必担心。郝叔王叔和柳儿便在此客栈等候,今天就住在这里罢。”吩咐完毕,便随程秀川等下楼而去。
小豆子苦着脸道:“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带不回三少爷,老爷夫人又要责备我没看紧少爷小姐了。”
众人或乘车或骑马,浩浩荡荡往北城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皇宫门前。
唐绍枫一见这皇宫,几乎感动得哭将出来。除了宫墙宫门漆成暗红色外,宫墙也不甚高,宫门也不甚厚重,斑驳之处依稀可见,毫无半分皇宫大内的气势可言,自己当年的大学校门也比这气派得多了,这宫门的豪华程度比之曾经见过的县府办公大楼更是相距千万里远,心想这蜀国皇帝也算得上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了吧。
到得宫门口,门前几个侍卫立刻行礼道:“见过高统领。”
高知洋一摆手道:“这几位是陛下请的贵客。”便领着三人进了宫门。侍卫自是不敢多问。
进得宫内,唐绍枫险些又哭了,心下气愤异常,心想居然差点被骗。
原来宫内宫外却截然不同,里面处处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实不知花了多少民脂民膏打造而成。
一路上倒也并不像想象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只是间或有一个五六人的禁卫小队持械巡逻而过,小队长见到高知洋倒也尊敬地行礼。
高知洋带着他们穿过数条步廊,来到一座宫殿之前,只见匾额上写着:勤政殿。
高知洋对殿前守候的内侍行礼道:“刘公公,请通禀陛下,禁卫统领高知洋将程秀川先生等三人请到。”
刘公公尖声道:“高统领请殿外等候片刻,咱家这边通传。”说罢匆匆进殿,不久旋即出来道:“高统领,陛下宣几位殿内觐见。”
高知洋向刘公公拱手示意,便带着三人进殿。
唐绍枫跟在后面,见这勤政殿内倒也不如何宽大,只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栋梁之上雕龙刻凤,墙壁之上竟都镶刻黄金碧玉,奢华得很。殿前上方正坐一人,头戴金冠,唇上微须,三十来岁年纪,正是蜀国陛下孟昶。他身侧伏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