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略有些低沉，仿佛是在告诉何沐，又有些像在自言自语。
何沐听得懵懂而含糊，下意识地皱了眉，道：“嗯？什么……？”
然而顾泽铭的面色在下一刻却又彻底冷了下来，那种生人勿近的冷。
他道：“你可以走了。”
何沐：“……”讲话讲的好好的，突然就撅蹄子了？这什么情况？
她站起身来，却不死心地道：“顾总，宋逸深的事情……”
“何沐，”顾泽铭淡声截断她的话头，语气又恢复了头几次见面时候的倨傲和欠揍，“在我面前，不要撒那种显而易见的谎。”
何沐还没听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已然以手握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
门立刻被从外打开，方致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同顾泽铭对视了一眼，他立刻接收到对方的脑电波，冲何沐一个欠身，微笑道：“何小姐，请。”
何沐觉得莫名其妙。她没动，只是低头看向顾泽铭，问：“所以说，顾总您今天叫我过来，究竟是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人盯上，这个她必须得弄清楚。
顾泽铭道：“送客。”看都没看她。
何沐：“……”好生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方致已经大步走过来，再度重复着自己的话：“何小姐，请吧。”
面对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何沐也厚不起脸皮赖在这里，更何况……打也打不过。
拔腿出了门，方致倒是恭恭敬敬地说了句客气话。
“何小姐慢走。”
慢走你大爷！
何沐气不打一处来。让来就来，说走就走，清楚话都不肯说一句，算什么事儿？
她问方致，“顾总以后还会找我么？”
方致依旧微笑，“何小姐，这个我不能替顾总给个准话。”
何沐：“……再见。”
她转身就走，而身后却又传来方致的声音，“何小姐请留步。”
何沐回头。
方致走上前来，稍稍压低声音，温声道：“不过……在我看来，顾总应该不会做出对您和孩子不利的事情，这一点，还请您放心。”
何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这是在给自己透风？然而再看方致的表情，明显多一个字都不会再再说，她只能狐疑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原本还盘算着如果真被盯上，要不要考虑给翔翔转个学什么的，但方致这番话，至少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
何沐走后，顾泽铭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许久许久，他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阵点击滑动，很快，在通讯簿上找到了一个名字——穆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名字，直到手机自动锁屏，原本投在眼底亮光突然消失，化作一团黑暗。
他才重新解锁，迟疑一刻，拨通了那个号码。
几声长音之后，那头响起了一个低沉而缓慢的男声，带着淡淡的惊讶，“泽明？”
顾泽铭身形靠在沙发被上，平视着前方，道：“好久没有联络了……小叔。”
其实严格来说，二人虽然的确有些亲戚关系，却隔了十万八千里，小时候见过一次而已。再加上穆勋这些年都一直在国外，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顾泽铭唤他这声“小叔”，更多的，是表达晚辈的尊重。
顾勋闻言，轻轻地笑了一声，道：“听说你的事业如日中天，忙也是自然。”
“小叔说笑了，”顾泽铭道，“跟您比，还差得很远。”
“长江后浪推前浪，日子还长。”
二人不疼不痒地说了几句客套话，顾泽铭问：“小叔，我听到些风声，说您回国了？”
那头顿了顿，道：“是。”其他的并未多说，显然多半是生意上的缘故。
顾泽铭心知肚明，也不问，只道：“不知道小叔什么时候有空，赏光咱们吃个饭。”
“自然可以。”穆勋笑起来，语声却又是一顿，“不过……你忽然找我，多半是有缘故的，不妨先让我知道知道？”
顾泽铭知道对方的意思，杜思涵的突然走人，让锦华陷入了暂时的困境中，这已经圈内公开的秘密。虽然自己已经想法设法维持住了局面，但未来情况如何，依旧不能保证。
穆勋显然认为，这是他的来意。
虽然这次他突然联络穆勋，虽然也是有商业方面的考虑，但这决然不是主要的目的。
沉默许久，他缓缓开口，道：“小叔，今天有个女人到我这里来，带着个六岁的孩子，说他的父亲……是宋逸深。”
那头陷入一种近乎突兀的沉默。
半晌后，穆勋低沉的声音才重新传来，“你怎么说？”
“我不信。”
穆勋没有接话，却笑道：“这就是你找我的缘故？你看上的女人，会在乎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顾泽铭眸心一动，口中却道：“小叔您说笑了，我只是想向您确认一下。”
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的确不在乎，前提是……不是他自己。但这一切不过是猜测而已，对着穆勋，他无意辩解。
穆勋道：“宋逸深这个名字都消失那么久了，难为有人还能记得起，”顿了一顿，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叫何沐？”
他竟然知道？顾泽铭心头霍然一紧，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对方已经淡淡道：“有机会，咱们见面，叙叙旧。”
对刚才的事情，竟是轻描带写地带了过去。
顾